「薛姨娘有些个疯病,亲家太太见笑。」太夫人气的半死还要挤出笑脸来:「来啊,把薛姨娘带回去,既然病了,谁放出来的?」
太夫人开口,瞬间就有七八个婆子一窝蜂把薛姨娘拖走了。
突然的安静,让气氛僵持起来。
半晌,三太太开口说:「三姑奶奶,我们且回家。朝廷自有律法,良贱不婚。这丫头是贱籍,做不得如夫人。也不过是通奸罢了,且让你叔叔写个字帖儿再说。」薛姨娘那是上一辈的纠葛,不必过多纠缠。先处理了眼下要紧。
「亲家太太,这原是小事,咱们自己说清楚便好,何必闹上公堂?」太夫人劝道:「这事是我们家不对,老婆子先向你们赔个礼。舌头尚且有碰到牙齿的时候,不如一齐坐下商讨商讨如何?」
太夫人是超品诰命,面子还是要给的。何况萧家也不是真想闹上公堂,事做绝了,罗衣也只好青灯古佛一辈子,於女人而言几乎是最惨的结局,便顺着梯子说:「太夫人是明事理的人,我们就且听您一回。」
说着一群人就进屋落座,丫头们麻利的上茶。容仪躺在地上头嗡嗡的响,身上无处不痛,却压根没有一个人理他,心下大恨!
众人喝了口茶,太夫人笑问:「仪哥儿媳妇,说到底这是你们两口子的事,你看有个什么章程?」
萧家人暗骂:老狐狸!罗衣的立场压根不好吱声!一个不好就是妒忌!这么一问,装都只能装大度了!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他们这些人岂不是多管闲事?慌的绍衣冲着罗衣杀鸡抹脖子使眼色。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心灵想通这回事,罗衣半天愣没明白绍衣什么意思。好在她不聪明,但也不是白痴:「这种事我在娘家重来没遇到过,又年纪轻不懂事,竟也不知道如何解决了,还请老太太示下,媳妇无可不从。」咱萧家可是规矩人家。
绍衣暗暗点头,这就对了,皮球踢回去,谁先做主谁就不占主动权!
「亲家太太怎么看?」太夫人又问三太太。
三太太也依照罗衣的话继续说:「我真没遇到过这种事,太夫人您见识多广,威望又高,还是您教导教导我们吧?」
「毕竟是贵府的姑奶奶。」太夫人也咬牙切齿了,一句一句讽刺个没完是吧!
「婆家的事,娘家无非做个见证,不好越俎代庖。」三太太继续推手。
两位巴拉巴拉太极打了一顿饭工夫都没结束,还是太夫人见容仪的样子,到底心疼,便直接开口说:「如此,这个丫头打死算完。」
罗衣知道,按照正规程序,她这时候要出面顺着台阶下了。古人一向对骨血十分看重,就算是私生子长大了来认亲,社会舆论也是鼓励的。太夫人不说撵出去,而说直接杖毙,她做主母的不开口求情就显得不近人情了。但是她实在不想,顾家欺人太甚!她又不是没娘家,有势不仗是白痴!於是直接装死。萧家人更默契的一字不吭。太夫人直接僵在那里,更气的吐血。
海棠吓的半死,只管磕头求饶,哭的那个梨花带雨啊。容仪看不下去了:「一次两次都是这样!你们就看不得我儿子出生!」
罗衣正口渴,端起杯子喝口水。听到这话一口就喷了出去,果然容仪之美,在於蠢的无怨无悔!
曹夫人更尴尬了:「胡说八道什么!撞糊涂了么?还不先跟你媳妇赔礼!」
容仪强起来,还冲到海棠面前COS了一场琼瑶剧:「你们要打死他,先打死我!」
太夫人怒了!原本她只是这么一说,大家求求情,搞个留子去母,各退一步也就算了。但是容仪这么一闹,她看海棠的眼神就变了。当初老侯爷宠小妾是如此,现在孙子宠海棠又是如此!这些妖娆的狐狸精,就该直接打死!顿时沉下脸来:「还愣着干什么?爷们都是懂礼的,都是这起小人时常挑唆的学坏了!这样的刁奴留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太夫人的仆妇要拉海棠,容仪偏又护着,顿时青葵院一阵鸡飞狗跳。三太太趁机对罗衣说:「保那丫头!快点!」
罗衣一愣,心知三婶不会害她,便说:「且慢!」
众人正差一个台阶,立马停了下来,暗自松口气。
「老太太,依媳妇看,到底人命关天,莫伤了阴德。我们且饶过她这一遭吧。」
太夫人正想点头,忽见容仪已经得意的笑起来,差点呕血——我怎么就有这么蠢的孙子!这大大咧咧的表情,使的绍衣又开始手痒。
三太太接过话去:「侄女心善,我们做长辈的少不得依了,太夫人您说是不是?」
太夫人点头笑道:「贵府的教养真让人没话说,如此懂礼又心善的姑娘,可偏了我们家了。」
「只是我们也丑话说在前头。」三太太顿了顿:「才刚那位薛姨娘……」
「必让她好好养病的!」曹夫人飞快的接话。
三太太点头:「侄女也久未归省,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接去住几日,不知太夫人和候爷夫人意下如何?」
「尽管去,好好松快几日。我叫仪哥儿去接便是。」
三太太又客套了几句,便看着橘子柚子收拾几样东西,一同坐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