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了几句,爷们和大太太开始陆续告辞,毕竟只有不当家的女人和未婚的姑娘们有那么多空陪着老太太闲扯。
老太太早习惯了,送走儿孙并打包带走华章:「且让他们先走,别碍咱们的事。」才把华英拉到怀里问:「好孩子,你读了些什么书?说与我听听。」
华英笑道:「不过是些女四书。」
「正好!」老太太又让锦绣坐在另一边:「你二表姐也是个读书识字的,你们日后一起读书做活吧。」
华英和锦绣齐齐称是。一群小姑娘又聚在一起相互深入了解了一番,华彩罗衣和纱织三人年纪相近,又同是庶出,不免多说了几句。华英和锦绣亦然,不过锦绣如今是家中女儿最长者,也不忘招呼了华彩几句。一时间满屋子小姑娘的唧唧喳喳声,硬是把上房闹出了菜市场的感觉。老太太直眯着眼笑,三太太依然可以保持微笑装菩萨,间歇与老太太或姑太太说两句无关痛痒的闲话。
过了辰时,老太太笑道:「哎呀呀,你们几个闹的我头晕,且自己玩去。」
一群娘子军立马闭嘴起身行礼,一套动作日常练习下来,端的是行云流水。
老太太又说:「三太太且带着姑娘们先回去,碧玉留下来与我说说陕西风光吧。」
谁不知道老太太母子想趁机说私房话?都十分识趣的退下了。
众人一走,老太太瞬间疲惫下来,摸着女儿的鬓角说:「这十几年实在委屈你了。」
姑太太一听这话,直接扑到老太太怀里大哭起来:「娘!我是真难过!呜呜呜……您不知道他有多混账!考了四五回俱没考中,我又不曾逼他!他倒日日借酒消愁起来,书也不看,成日见跟那几个妖精似的丫头混在一起!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还有这样的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还不是那年那个混小子没了得事,全怪在我头上,说我这个当嫡母的不慈,若不是因为有章哥儿,非休了我不可。」姑太太咬牙切齿的说:「我又不是没给他生儿子,眼里只有那个狐狸精和她生的儿子!等到出事了,又想起我这个嫡妻了!」说着哭的更难过:「娘!我这些年过的苦啊!」
老太太眼泪哗哗就下来了:「我的儿啊……」
「如今他死了,他那些叔伯兄弟又欺我孤儿寡母的,要谋算我们的家产。公公做了那么些年官,攒下那些家底,他们就眼红了。族长非逼着章哥儿娶他的内侄女,说什么他都不委屈侄女儿做慌亲,我还不识好歹!呸!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也敢妄想我们章哥儿!」姑太太抹了把眼泪:「幸亏大哥二哥去了,不然我真没法活了!活着没想过他一天福,死了还不放过我!娘,我怎么这么命苦!」
老太太内心绞痛,不由也哭道:「日后也别回那穷乡僻壤去了,只跟着我们过,等日后章哥儿有了出息必然孝敬你的。你哥哥是个好的,嫂子必不敢亏待你。我的儿啊,你别哭了,再哭下去,我心都要碎了。我苦命的女儿啊……」
「娘!」
「碧玉!」
母子两抱头痛哭,不知过了多久,才断断续续的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