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雨青三两步划破了“买烟大叔”的喉咙,黑色的血浆喷了自己一身,然而这并没能阻止对方停步,反而被惹怒了似的张牙舞爪地向他俩抓来。他一脚踹开两只丧屍,抽空回头瞅了瞅小胖子,喊道,“别乱看,会把你眼珠子吸出来吃掉!——跑!!”
小胖子一听眼珠子会被吃掉,“啊啊啊”大叫着冲进了suv的车厢。钻了进去也不敢睁眼,只听见车窗外一声声野兽般的低吼,像是隔壁老大爷常年吐不出来的痰,还有那个白大衣哥哥的喊声、打斗声,噗嗤噗嗤的黏腻腻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时,车外已经倒下了十几只丧屍,而靳雨青正把匕首从脚边一只丧屍的脑门上拔出来,顿时白的红的流了一地。
童一鸣自小胆子大,但也被眼前的血腥场景惊呆了,踌躇着将车门拉开。还没推开一条缝,就猛地从缝隙里伸进三只细瘦如枯柴的青灰手指,硕大一个长发淩乱的女人脸贴在车窗上,吓得小胖子连踢带踹地大叫“救命!”
“别开门!”靳雨青踩着丧屍的屍体跃过来,一刀劈断了那几根手指,将女丧屍从车门上拖出去,一刀从后颈刺进去,向上削进颅脑,直接破坏了它的中枢。
尖锐的惨叫声从女丧屍的嘴里发出来,它浑浊的眼球艰涩地转动着,终於哢得停滞住,彻底不动了。
靳雨青喘着气将屍体丢开,彼时手里的匕首整个被血污糊住,已经完全看不出它原本寒光闪闪的样子了。他长舒一口气,侧身倚在车尾处,看着满地狼借。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杀人,虽然这群人已不能称为“活人”了。
片刻的放松后,他抹去迸到脸上的血迹,然后才将手伸向车门。
里面的小胖子却突然瞪大了双眼,疯狂地捶打起车窗来。靳雨青向后视镜看去,只见背后一只丧屍竟没有完全死透,再度站了起来,头已经耷拉在一边,比刚才的状况更加狰狞恐怖。
靳雨青拔出匕首,正欲回身搏斗。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
他确认那是一声嘹亮清脆的枪击,正中丧屍的心口,紧接着又是一枪,直接打爆了它的头。随后,在大排量机车轰轰的行驶声中,丧屍沉重的躯体哐当倒地,被枪声吸引来的新丧屍群再次集结,这次的数量是刚才的翻倍。
靳雨青来不及看清赶来的到底是谁,就投入了新的战斗中。
鲜血溅出,他手中只有一把用来防身的短匕首,只能近身攻击,丧屍的手爪屡屡危险地从靳雨青的身侧挠过。他险险避过一次扑咬,一辆黑色机车突突突地冲了过来,车上人大吼:“躲开!”
靳雨青灵活地跳开机车的行驶路线,只瞧那男人一个横扫漂移,从他身边掠过时长腿一撩从机车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身边。而黑色机车却失去控制地冲进对面的屍群中,掀翻了一排丧屍。
“愣着做什么,上车!”男人斜眉横皱,立刻抓起他的手,将他强硬地塞进副驾驶里。
靳雨青楞了几秒,才转头趴在玻璃窗上,望着对方举枪点射的背影。
“好酷!哥哥,那是真的枪吗!”小胖子还是年纪小,转瞬就忘了自己受过的惊吓,扒着车窗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面容冷峻的男人。
枪声间断持续了几分钟,趁着被机车撞倒的丧屍行动缓慢,男人一枪崩了油箱,只听“轰”的一声火光突起,几十只丧屍瞬间被炸飞!连他俩所在的车子都被冲击震荡起一个角度,然后街巷恢复了短暂的寂静。
靳雨青靠回座椅上,驾驶座随即钻进来一个人。汗水沁出他的额角,整条颈线上都湿漉漉的,薄薄的被撕扯出好几条裂缝的t恤黏在胸口,可见来这里之前他也经过了多惨烈的战斗。
男人只是瞥了他一眼,但这一眼足足在靳雨青身上停留了好几秒。他将他全身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才慢慢软了眼角,放松了似的流露出一点喜悦,这才发动车子,猛踩油门冲出了镇子。
下午两点。
离了s市的范围,车子奔跑在省道上,两边景色飞速的后退。而后座的小胖子童一鸣经历过大惊大吓,已经在车载音乐的徐徐流泻中躺在后座上睡着了。
靳雨青也侧靠着车窗,在高速运转的车轮声中昏昏欲睡。
再度醒来,车停在不知什么地方的小卖铺门口,店里已经没人了,只有男人一个弓着腰,在一堆废墟中翻出一包包完好无损的食物和水,装箱搬进后备箱。
“……”靳雨青下了车,望着他脊背绷直的肌肉,眉峰扭曲地拧着,似乎在确认一件不可置信的事。
对方发现了他,将最后一箱泡面并一对铁质速食杯堆进车里,然后抆干净了双手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酒精棉球,撕开了无菌包装,捏着白花花一小团往靳雨青脸上的伤口沾。
靳雨青疼得反射性一避,被男人捞住了后颈搬了回来,“别动,”他用尽可能轻的口吻说道,“得清理一下。酒精棉是新的,路上你睡着的时候从废弃药店里拿的。”
棉球凉凉的,在脸颊小心翼翼地沾过,仿佛透着点战战兢兢,就好像此时此刻男人看他的视线——炽烫的、却又充满了故意克制的回避疏离。
靳雨青看着他随手扔掉那只脏掉的棉球,低声唤了一声:“……楚教授”
男人抬起头,手中不自觉地捏紧了,脸上却露出一个大致还算温和的笑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