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背着田歌慢慢走在学校里,路旁的蓝花楹花期已过,凋零不少,时不时有半紫蓝半枯黄的花瓣飘落。
田歌趴在他的肩头,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蓝花楹气息,不是花树,是孟景身上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那个……你很喜欢蓝花楹呀?”
“嗯。”
“额,我们好像又逃课了。”
“嗯。”
“其实逃课很不好的,以后还是不要逃了吧?”
“嗯。”
“我已经把黄冈密集和衡水金卷从购物车里删掉了。”
“嗯。”孟景顿了顿,“嗯?”
“所以你不要生气了。”田歌探出头,鼓足勇气道,“我以后再也不给你买《五三》,买卷子了。”末了,她小小声补了一句,“我会换一个方式让你学习。”
这时路过学校的小花园,奶黄色的路灯笼罩着开得热闹的花丛,旁边有一个石头砌的长凳,不知道是谁踩了一脚,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球鞋黑印。
孟景停住脚步,把她轻轻放下,脱下校服外套铺到长凳上,只穿着薄薄的V领白T,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坐这儿等我一会儿。”
“我有面纸的。”田歌赶紧把他校服拿起来塞回他怀里,拉过书包,低头在书包里翻出纸巾,“别把你校服弄脏了。”
“没关系。”孟景又把校服外套铺好,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稍微用力,田歌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没伤着屁股,坐硬的石凳也没关系。
田歌想这么说,可嘴巴张了张,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虽然汪聪他们今天抓她确实是因为孟景,可要不是她擅自跟着他们,他们也没机会抓到她,所以孟景真的不用对她感到抱歉。
但如果这样做他心里能好受一点,就随他吧。心情好了才有精力好好学习,在即将到来的月考考出稍微好一些的成绩。
也不知道孟景考多少分,她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田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等回神的时候,孟景已经提着两个塑料袋回来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散发着食物的香味。
孟景把热气腾腾的袋子递给她:“吃吧。”
咕噜,咕噜。
田歌肚子适时叫起来,她也不客气,迫不及待接过袋子打开,里面是一杯温热的红枣酸奶,一份红烧鱼籽盖饭。
只有一份?
她好奇望向孟景:“你不吃吗?”
“之前在书店吃过了。”孟景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棉签和消毒水,蹲到她面前道,“要卷起裤腿才能抆药。”
“哦,卷吧。”田歌打开饭盒盖子,把头埋了进去,直到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她才“嘶”一声抬头。
等等,他刚刚说在哪里吃过饭来着?
孟景低垂着头,从她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两扇浓密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她咬着饭勺,试探着问:“你在书店吃的晚饭?”
“嗯。”田歌小腿上有好几道划破的口子,血液都凝固了,孟景认真给伤口消完毒,然后贴上印着小猪佩奇的创可贴。
“你今天一天都在书店?”田歌有些惊讶,“难怪汪聪他们在酒吧,网吧都找不到你,原来你是去书店了。”
孟景没有说话,仍是低着头处理她小腿的伤口,片刻,他开口:“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
他在说什么?
田歌愣住,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孟景却没停住,低沉的声音在泛着花香的空气里流淌:“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荷塘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
听到这里,田歌顿时恍然大悟,她双目瞪圆,不可置通道:“你、你、你是在背《荷塘月色》吗?”
背完整篇《荷塘月色》,孟景微微仰头,奶黄色的灯光落进他深邃的眸底,融化成一抹温柔的漩涡:“说好今天背给你听。”
“你——”田歌嘴巴长得老大,片刻,她猛地抓住孟景的肩膀,一脸的激动,“絶对是背书界的天才!孟景,你,明天继续背《孔雀东南飞》吧!”
孟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