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陈大人都不穿紫色衣裳了吗?
前段时间,席桐还非常意外的发现了类似於后世金针菇的菌子,只是现代人吃惯了纯白的,如今乍一看这黄色的还有些不适应。蘑菇闷声不吭毒死人的案例不在少数,夫妻两个再馋也不敢轻举妄动,先请教了一回见多识广的纪大夫,又用老鼠做了实验,几乎将周围一带的老鼠都撑死之后,这才放心的将瘦弱的黄色金针菇加入菜单。
金针菇肥牛卷,简直就是烧烤界响当当的一位扛把子!
展鴒先熟练地给大家弄了几条烤鱿鱼,根据个人口味足足的洒了盐巴、孜然和辣椒面,一群人没什么形象的撸起串来。
因在场的有女人,又有郭先生和纪大夫两位德高望重的,一开始小刀还有些拘束,小口小口的咬。奈何那鱿鱼劲道的很,他扯了半日,口水都要顺着嘴角流下来了,还是连着大半。
最后还是纪大夫瞅了他一眼,特别鄙夷的道:「年纪轻轻的,又是个捕快,咋这样不利索。」
连个鱿鱼都啃不了的孩子,将来还能有出息吗?完了,福园州那衙门得完!
小刀给他说的羞愤欲死,一张脸一气红到了脖子,偷瞟四周发现大家都一派大开大合之后干脆也豁出去了……
一只铁板鱿鱼下来,小刀的嘴就合不拢了。他舔嘴抹舌的回味着口中奇异的香气,心道烧烤真是个好东西,他决定从今天起就最爱这个了!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才是男儿本色啊!
不过话说回来,掌柜的他们从哪儿弄的这些奇形怪状的玩意儿?若不是他们给的,自己是决计不敢入口的。听说是水里的,可难道水里不都是鱼虾蛤蜊么?什么时候又有了这样浑身是腿儿的?
等郭先生很好心的帮忙解释说是特别远的东边海里的东西之后,小刀这才似懂非懂的点了头,难免对他们口中的大海産生了一点向往。
大海究竟是什么?比湖大,究竟有多大?还会有比这鱿鱼更奇怪的东西么?他还真想去瞧瞧。
牛肉卷上美丽的纹理在热力烘烤下微微颤抖,白色的脂肪部分被烤出油脂,底面不断发出细微的吱啦声和爆裂声,那是油脂爆开的美妙音响。
红的部分慢慢变成褐色,白色的部分却开始透明,边缘稍微有些卷曲,进而深化爲一种更具有活力的金黄!
这肉是早起才割的,鲜嫩的厉害,片的薄薄的,只需略烤一下就熟了,然后撒一点细细的盐巴,即便不蘸料,光一点盐味就足够鲜美。
若是火候得当,简直不必费什么力气,那肉片嫩的呦,入口就要化了。
不同部位的肉口感也不一样,肋排、里脊、肩胛、脖颈、牛舌,或是鲜嫩,或是厚重,或是清脆,多来几片,肠胃得到填充,舒坦得不得了。
约莫一刻钟过去,烤盘边缘略低洼一些的地方已经积了不少莹亮的油脂,这会儿只要打一个鶏蛋进去,或是直接煎蛋,或是搅成蛋液弄个嫩蛋卷……因油脂内已经有了烤肉时滑下来的盐分,真的什么都不必添加。
小刀忽然发自内心的觉得,若是每次大案告破在即就来这么一顿慰劳饭,嗯,他能坚持到两百岁!
关键时候还得是肉,菜蔬什么的不过配角罢了!
不过没等他将这些感慨宣之於口,眼角余光瞥见展鴒的动作后,小刀的脸就已肉眼看见的速度变绿了:
她,她竟然在烤茄子!
娘咧,不知现在退席还来不来得及……
茄子外头已经被烤的黑一块紫一块,十分难看。就见那面上带笑的掌柜的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短匕,捏在指尖耍了个漂亮的花儿,然后那茄子就从上面裂开了。
小刀本能的吞了吞口水,却不是馋的,只是觉得屁股下面和脖颈子都有些凉嗖嗖的。
展鴒将肉末、粉丝、蒜蓉小心的放进去,一边操作一边对小刀邀请道:「前几天在你们那儿吃多了茄子,今儿也尝尝我们的。来,碟子递过来,我给你夹点。」
也不知福园州那些人什么毛病,对茄子似乎有种难以形容的狂热,一天三顿恨不得顿顿都是茄子。最叫人拍案叫绝的是,那么大批量的烹饪茄子,竟然还能做得那么难吃!最后他们夫妻俩睡觉做梦都是被一个个紫红油亮的大茄子反复碾压,太痛苦了!
肉不好吃吗?炒菜不好吃吗?火锅不好吃吗?怎么非得跟个茄子死磕!
不过到底是人家的私人爱好,而且口味这种东西本就因人而异,她自然得尊重对方的选择,也就不说什么了。
好像前些日子小刀这小老弟也没少吃,幸亏自家菜园也有茄子,因光照充足、肥料及时,长得很是茁壮。若是他吃旁的不习惯,完全可以吃茄子嘛!
得亏着小刀没有读心术,不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恐怖如斯的认知,不然可能会当场抽出裤腰带把自己挂到房梁上以示清白。
他只是脸忍不住抽/动几下,非常诚恳的推辞道:「这,这就不必了吧。」
展鴒疑惑道:「爲什么呀?来,别跟我客气!过两天我再煎点茄盒叫人给你送去,里头夹上葱姜拌匀的韭菜肉馅儿,裹上鶏蛋面糊糊煎成金黄色,外酥里嫩可好吃啦!」
小刀都快哭了,心道谁跟你客气!我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你非得拿茄子给我往死路上逼。今天烤茄子不算,连日后的煎茄盒都安排好了……
「我,哦,对,我快吃饱了,实在塞不下什么茄子,我再吃点牛肉就好了。」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满眼都冒着「你无耻」。
太不要脸了!
爲了空出肚子多蹭牛肉,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撒谎!
你连茄子都吃不下了,还吃什么肉啊?喝风去吧,东南风就挺好,还不噎人!
展鴒没勉强,不过……林捕快见大家都吃茄子吃得欢,竟也有些好奇,屁股生针似的磨了半天,到底是厚着脸皮抢了一条,以一种赴死的决心尝了,然后泪流满面。
他错了,真的错了!
衙门里的茄子难吃,真不是茄子的错儿,得看是谁做的!
连最难攻克的茄子都吃了,其余的东西小刀都大胆的尝试,吃饱之后才开始后知后觉得忏悔:
等会儿大人就该过堂审案了,人命关天,他这吃的满嘴流油的,实在不大像话……
唉,失策了失策了,下回得记住,不能吃这么饱了。
「喝点东西解腻吧?」
忏悔中的林捕快发现自己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甜白瓷的小碗,里头浮着几块圆滚滚白嫩嫩的桃子,上面浮着几朵金灿灿的桂花,汁水澄澈,味道酸甜,整体煞是可爱。然后他的手就好像不受控制似的伸出去,端碗,动勺,入口……
哇,汁水酸甜清凉,桃子肥厚有嚼头,一点儿不像想像中的绵软,连最后一点烧烤过后的腻味都瞬间烟消云散。
这种桃子他是见过的,个儿大肉厚,长得也好看,奈何……一点都不甜!挺不受待见。可爲何这个滋味儿如此美妙?难道不是一种么?
等小刀回过神来,他惊觉自己手中竟然只剩下一只空碗,连一滴汁水都没剩下!
「好吃吧?」掌柜的魔鬼一般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刀忍不住打了个饱嗝,自暴自弃的点头。
好吃,简直太罪恶了。
「这是我用蜜糖、白糖和山楂、桂花、乌梅一幷调的,」展鴒十分得意的道,「弄完之后酸甜可口,还能消食解暑呐!一般人我都不舍得给他们吃的。」
等大家吃完了饭,估计陈渺差不多也休息好了,展鴒和席桐再一次跟着小刀去往福园州。
才刚进衙门,赵戈就从一旁出来,看见他们之后就眼睛一亮,「大人正问起你们呢,快随我进来。」
四个人一边走,赵戈一边将刚才发生的事说给他们听,「不知哪儿走漏了风声,才刚杨老汉叫长子杨文推着过来自首了,说人都是他杀的,大人面上没说,可实则生了好大的气。」
能不生气吗?
因杨老汉病病歪歪,虽然被控制却未曾入狱,只是给人软禁在小院子里。可那杨武是才刚被抓到的,又直接入狱,陈渺自认爲天衣无缝,谁知转头人家老爹就跑来自首,这不是听到风声是什么?这就证明他手下的衙门简直像个筛子,消息说漏就漏出去了,这跟将他的脸面丢到地上踩有什么分别?
小刀飞快的抆了下嘴角,听了这话也不觉皱起眉头,「还有这事?」
「这还不算,」赵戈又道,「杨老汉投案没多久,伺候他多年的忠仆杨彪也跳出来,说人是他杀的,跟自家老爷少爷全无瓜葛,你们说,这不添乱吗?」
展鴒和席桐都点头,确实够乱的。
小刀也点头称是,觉得自家大人忒不容易,结果才刚开口,「嗝~!」
赵戈的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