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小饭馆 少地瓜 5912 字 2个月前

席桐帮她打下手,倒白酒的时候就笑道:「且不说后头究竟能否顺利推行开来,只这高度白酒就值了咱们费的功夫。」

时下也有人以酒去腥,只是那些就寡淡的白水也似,想达到效果说不得得一大锅,炒菜什么的甭提了,也只得用到那些需要长时间熬煮的炖菜上头。

「是啊,」展鴒本想像平时那样搔搔她的下巴,可惜现在手上满是鱼腥,只好欠身过去蹭了蹭他的鼻尖,毫不吝啬的夸奖着,「我们二掌柜的当真能干。」

脸贴脸说话,温热的气息都洒在面上,旖旎暧/昧,席桐这正值壮年的男人哪里忍得住?干脆反客爲主,抱住了狠狠亲了一回,结束后两人俱都面红心跳的,眼里更是水汪汪的要滴出蜜来。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鱼肉腌制入味,展鴒先将鱼架在火上烤,等到表面干燥去掉大部分水分之后下油锅煎,待两面金黄这才放到铁锅中,复又倒入白酒等,连同芹菜、豆皮豆泡一块儿小火慢煮。

此时鱼本身带的腥水已经去的差不多了,正好加入高度白酒缓缓渗透,进一步将鱼肉肌理内的腥味去掉。而随着加热,酒精成分逐渐挥发,剩下的便只有粮食自有的醇香。

做这一切的时候,席桐就跟个大壁虎似的从后面抱着她,连体婴一般亦步亦趋,时不时在她耳畔轻啄,简直舍不得放开。

展鴒给他逗得咯咯笑,回头赏了他一口,「乖,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席桐双眼微眯,两只手在她腰侧挠了两下,低笑出声,「谁是姐姐,嗯?」

展鴒笑个不停,眼珠一转,「你是,你是!」

说完又哈哈大笑。

席桐拿她没法子,只是低头细细密密的吻着,亲一下就说一句,「叫哥哥,叫声好哥哥。」

展鴒给他亲的要喘不过气,可若要真叫,又觉得太过羞耻,什么好哥哥啊,这人满脑子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她只是眼眸乱转,席桐的吻越发密集,简直要闭气啦!

展鴒肺活量不如他,率先败下阵来,哼哼唧唧的红了脸,在他耳边飞快的叫了声,「好,好哥哥……」

啊啊啊,羞死人了!

随着时间流逝,香味渐渐的就出来了。

外头那群人哗啦啦挤到门口,拼命撑着脖子看,又使劲吸气,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铁柱和二狗子等更是惊得下巴都掉了,「掌柜的,您做的是刚才咱们拿出来的鱼吗?怎么一点腥味都没有?」

这还是他们看过的鱼吗?跟他们以前吃过的真是一种?

展鴒夹了一块鱼肉,发现腥味果然几乎已经没有了,且肉质鲜嫩细腻,除了刺多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毛病。

席桐就在旁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也不说话,展鴒笑着给他夹了一块,「小心有刺啊。」

席桐嗯了一声,舌头在嘴巴里灵巧的一搅,瞬间刺肉分离,雪白细滑的鱼肉吞吃下肚,剩下的鱼刺都吐了出来。

这两人一点都不避嫌,刺激的外头那一群男女光棍儿嗷嗷直叫。

美味吃不着,两个掌柜的又肆无忌惮的凑在一块儿欺负人,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展鴒非但不收敛,反而抱着席桐的胳膊冲他们仰了下巴,得意道:「外头不还有些个迂腐的人,说什么当妻子的要恪守夫道,尽心侍奉夫君吗?我这是学着呢!」

席桐闷笑,也不做声,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你在闹,我在笑。

众人纷纷绝倒,跟着她时候最长的铁柱更忍不住吐槽道:「掌柜的,您这样自欺欺人真的不大好!」

还恪守妇道呢,你心里哪里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青天白日的骗鬼呢吗?

众人笑了一回,红果更是两眼放光,无比崇拜的感叹道:「掌柜的,都是一样的鱼,怎么您做出来这么好吃?」

要是她有掌柜的一分本事就好啦!

展鴒扭头,眨了眨眼,带几分狡黠的笑道:「我是大厨嘛,自然是有自己的妙招了!」

说完,她便拍了拍手,「来来来,准备吃饭!」

众人群起响应,搬椅子的、抹桌子的、摆放碗筷的,都忙活的不行,心中充满期待。

正忙着呢,数日不见的诸锦披着蓑衣进来,一进门就笑着抽动鼻翼:「呦,可见我又来着了。」

众人哄笑出声,纷纷对她行礼问好,又请她坐。

展鴒笑着说:「我都不好说你什么了,也不知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真的是会挑时候。」

见她这幅打扮,身上也满是水珠,展鴒顺势从窗户里往外瞧了一眼,果然外面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天地浑然一色,花草树木都模糊了。

一阵风刮过,那漫天的雨丝都跟着倾斜、浮动,好似有人在天上抖纱似的,好看极了。树上的鸟儿喳喳叫了几声,有胆子大的还跳到枝头洗澡,黄黄的尖嘴儿一下下梳理着羽毛,又对着雨水拍翅膀……

难怪都不觉得闷了呢。

「我出门的时候还没下,现在倒是有一会儿了,只是幷不大,可若是在外头待的久了,难免淋湿。」诸锦脱了外头的蓑衣,交给大宝挂着。又抆了抆脸,去火边烤了烤被雨水激的冰凉的手。

她来时还拎着一个用油纸包裹了好几层的包袱,此刻先把包袱放在桌上,又过去抱着展鴒的胳膊,亲亲热热的道:「好姐姐,这可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的手艺出色又会的太多,莫说这会儿,便是我加上早上晚上一天来三遍,也都能碰见好的。」

蓝管家听了这话也连连称是,「姑娘,姑娘说的对极了。」

两个都是他家老爷夫人的干闺女,只是一个放在明面上,一个人家自己不爱认,倒是不好直接喊大姑娘、二姑娘,不然听着也热闹喜庆。

如今蓝家只有辄少爷一个,到底单薄了……

「这雨天越发难走了,偏你还大着胆子骑马过来!」展鴒恨的捏了捏她的腮帮子,「越发无法无天了,诸大人也不管管。」

「爹爹不舍得管我。」诸锦笑嘻嘻道。

「诸大人可是把你宠坏了!你且小心着吧,他虽然不舍得管你,可更不舍得你受伤,若当真磕着碰着的,回头你别再想出门了。」

诸锦亦知她说的是实话,当下吐了吐舌头,乖乖告饶,「好姐姐,我记住了。」

桌上已经摆了个碳炉,里头还有些微微燃烧的炭火,上面再搁上那口盛着烤鱼的大铁锅,大功告成!

展鴒看了一回,道:「到底不如平地铁盘。」

这样中间凹陷下去,四周就煎不到了。

席桐笑道:「这有何难?给咱们做蒸馏器的铁匠手艺甚好,人也实在本分,等回头雨停了我就进城叫他打一个。」

「一个不够,」展鴒摇头,「先来三十个,回头也放到店里。」

沂源府百姓餐桌上甚少水産,想来铁柱他们觉得好的,旁人也差不多,倒是打出烤鱼的招牌去,没准儿又是个潮流。

锅里头浓稠的汤汁还在翻滚着,时不时顶起一个个气泡。随着气泡炸裂,香气越发浓郁了。

众人分别去洗手,展鴒又往门口那瞧了瞧,确定只有诸锦一个人之后不免疑惑:「夏白呢?今儿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他们竟也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大白天的我都跑了多少回了!」诸锦笑道,「爹爹调他回军中了。前些日子听说西边有一伙儿山匪十分嚣张,抢东西不说,还杀害人命、强掳良家女上山,当地县令无用,吃了几回败仗才报上来,爹爹发了好大的火,叫他带这一带驻扎的厢军剿匪去了。」

展鴒长长的哦了一声,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十分暧昧的道:「老丈人心疼女婿呢。」

诸锦刷的臊红了脸,到底是没否认。

如今天下太平,没有仗可打,武将的地位本就尴尬,现下要想升官进爵,自然更是难上加难。既然没有外敌,只好去平内乱,不过因爲僧多肉少,这也不是谁都能抢到的差事。

诸清怀本就欣赏夏白,着意将唯一的女儿许配於他,难免费尽心力帮他划算。

如今的夏白是六品官员,可若是再努力些,立功提到五品上,女儿一过去就是诰命夫人了。

诰命、敕命,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诰命,那可是有资格入宫赴宴的。

到底朋友一场,展鴒不免要多问几句,「危险吗?」

诸锦抆手的动作,顿了顿,白净的脸上飞快的闪过寂寞忧愁和凝重,「真要说起来,总是出去带兵打仗,哪里能一点危险都没有呢?可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又非燕雀,端的志存高远,总该趁着年轻出去搏一搏的……」

展鴒就感慨,「你可当真是个贤内,夏白兄弟好福气!」

说起剿匪,难免有人伤亡,这个……倒不失爲一个令酒精顺势问世的好时机。

不过到底还得实验一回,跟诸清怀通个气,等有了详细可靠的实验数据,才好进行下一步。

诸锦抿嘴一笑,「姐姐老是笑话我。」

「我可没有笑话你,说正事呢。」展鴒正色道,「都知道武将的军功是一刀一枪真枪实弹拼出来的,可事到临头,又有几人真的愿意亲手送自己的父亲、夫婿、儿子上战场呢,如今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令人敬佩。」

诸锦笑了笑,眼神有些悠远,「我也不过是能说几句话罢了,真正令人敬佩的,还是那些在前綫拼杀的将士们,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两人一时无话,只听到窗外沙沙的雨声,气氛不免有些凝重。

「对了,你做的东西实在太香,弄得我都差点忘了今儿过来的正事儿。」诸锦一拍巴掌,拉着往她的桌子边坐下。

展鴒失笑,「瞧瞧你,你自己东拉西扯的又想念情郎,如今反倒来寻我的不是了。」

诸锦再一次红了脸,哼哼几声,把那些包袱里的东西打开给她瞧,却是一摞硬纸板的布料样本。

「前儿我打发去的人回话了。你是办喜事,自然春夏秋冬的料子都要的,可南面的布料都是按照季节运过来的,这么着反而不好办了。索性先把这个本子拿来你瞧瞧,若有意的,便叫当地的发过来。」

展鴒接到手中翻看一回,只见都是自己未曾见过的上等料子,看着温润,摸着如水细滑,顔色花样更是多的叫人眼花。她不由得十分感慨,拉着诸锦的手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却爲我操持这些,实在是难爲你了。」

诸锦幷不在意,脸红红却认真道:「是好事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今我替姐姐张罗这些也当练手了,回头弄起我自己的来也好有的放矢,一旦遇到什么问题也不至於手忙脚乱的……」

说到最后,她一双眼睛都亮晶晶的,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期许。

原本这些事应该交给长辈来张罗的,可展鴒和席桐都没有长辈在头上;诸锦的母亲倒是精於此道,可无奈去得早,剩下的父亲……大面儿上的大物件是懂的,可对女儿家需要的细枝末节的东西也不大清楚。原本等到来日出嫁,诸锦还得指望义母蓝夫人出面,可如今他们两家的官越做越大,隔得也越来越远。到时候还指不定是不是天南海北呢。如何敢指望?她思来想去,到底觉得这终身大事托付到别人手上不保险,索性自己都办了。

诸锦的嫁妆都是从她出生之后就开始攒起来的,当年诸夫人走之前又拼命挣扎着,将自己所能说的话都说了,包括持家之道、驭夫之术,还有婚礼的夫妻相处之道、如何操办嫁妆等等,所以倒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那两条大鱼一条,怕不能有四五斤,又加了些豆皮、豆泡、腐竹、芹菜什么的,当真是满满当当一大锅,足够这些人敞开肚皮吃了。

先煎后烤,此时鱼肉便不像单纯水煮的那样寡淡,细腻又有弹性。夹一点雪白的嫩肉,细心摘去鱼刺,再往那红褐色的浓稠汤汁中狠狠地蘸一蘸,鱼肉的鲜香味美与汤汁的麻辣相互交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瞬间把所有的味蕾都激活了。

诸锦笑道好爽快,又接连吃了好几口,吐着舌头喊辣,却舍不得放开筷子,只好狠狠地去吃几口凉面振一振神……

最爱坐饭桌上说话的纪大夫也顾不上出声了,更顾不上挤兑老朋友郭先生,二话不说埋头就是吃,不多时,一张胖脸都涨红了,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瞧着亮晶晶的。

外头下着绵绵细雨,空气中微有凉意,可屋内众人却吃得热火朝天,挥汗如雨,只觉得积攒了一整个冬天和一个春天的寒气湿气郁气,全部在这一瞬间被集体激发出来,好不松快!

铁柱这不怕死的还自掏腰包去柜台上领了一壶小酒,自然不是席桐酿的烈酒,而是寻常水酒,吃几口鱼肉,再抿一口小酒,口腔中登时火辣辣的烧,疼得眼泪都出来,可着实是语言难以形容的痛快。

大宝和二狗子等人看到眼热,也跟着学了一回,结果险些没跳起来,然后就再也不敢尝试了。

鱼肉好吃,可泡在汤汁里的蔬菜、豆泡等都吸饱了汁水,既有素菜清香,又有鱼肉甜美,十分入味,一点都不逊色於肉!

二狗子去抓了个大饽饽,一口菜一口饽饽,吃的停不下来,美的魂儿都要飞啦!

大宝等人不大会吐鱼刺,吃的极慢,眼见着纪大夫手边的鱼刺都要堆成一座小山,几个人却还在塞牙缝,急的眼睛都红了,干脆也去吃菜,哪知一吃就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