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
盛喃慢慢合上笔记。
她其实一点都没看进去。
怎么可能看得进?
这个世界总是杀人似的聒噪,又死一样的寂静。
“……哎呦?丑八怪哭了啊?丑八怪还会哭呢?是不是连哭你也得学人家啊?不过你听没听说一个词,叫东施效——”
“同学。”
黄逸晨刺耳的笑声被打断,他停住,回头,看向丁小君后桌那个按着桌子站起来的女孩。
停了两秒,他冷笑:“有事吗,新同学?”
“我没事,”盛喃声音很轻,安安静静的,“我是觉得你可能有事。”
黄逸晨皱眉:“什么?”
盛喃缓了一口呼吸,压下声线里的不稳,她诚恳地问:“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啊?”
“……”
教室再次安静。
学生们有点不可置信,纷纷惊讶地扭回头看向教室后排。那个站起来的女孩瘦瘦小小的,是他们班的新生,除了英语月考出了一次风头,平常在班里安静得像不存在。
她甚至还没有前排的丁小君高。
她应该很害怕,虽然努力绷着了,但脸色其实很白,紧攥着手站在那儿,看起来孤零零的。
黄逸晨大约也看出她无论力量还是气势上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而这种来自弱者的反抗更让他有种被激怒的感觉。
他站起身,扭头恶狠狠瞪着盛喃:“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
盛喃眼神轻颤了下。
她好想跑掉。明知道没人会站在她这边的,就像那时候一样,她明明也可以不站出来的,就像那时候的其他人一样。
可是没办法,她做不到。她记得那时候的无助感有多窒息,她做不到就这样看着,看另一个人陷进更绝望的沼泽里。
所以盛喃怕得声音都抖了,但她还是认真地和那个凶狠又狰狞的男生对视。
“我没种啊,”她轻声说,“你好厉害的,你是男生,比我高这么多,你一个能打我五个呢。你特别厉害,所以只会欺负比你弱得多的,是么?”
“!”黄逸晨面红耳赤,额角青筋都绽起来了,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恼得,他抬手怒指着盛喃,手指几乎要戳到她脸上了,“说你了吗?关你屁事?不想死给我坐回去!”
盛喃发现怕到极致,她反而有点麻木了。
“我不想死啊,”盛喃侧过身,指了指教室右上方的摄像头,她转回来,依旧声音轻软得没半点攻击性,“16周岁以上就能负刑事责任了,如果你今年生日已经过完,那连民事责任都要负全责的。”
黄逸晨死咬住牙,推开他同桌出位。
盛喃退后半步,说完自己后半句:“刚好我家能请得起律师,你今天要是动我和丁小君一下,今年就别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