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避讳,甚至高声,盛喃听得到,知道在前桌的丁小君也一定听得到。
因为每次女生都会把自己已经很低的肩再埋下去一点,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进书里,就听不到了。
全班似乎没人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学生们,包括在沉闷的课堂里点丁小君回答问题的老师,好像都把这种玩笑看成一种消遣,在高三的高压生活里、唯一能让全班同学笑起来的必要的消遣。
可是人是人,再普通也是,怎么会是用来消遣的东西。
盛喃在心底叹气。
她不是见义勇为的侠女,即便她很想。但她初来乍到,还很胆小,她怕一切比她强壮的、比她人多的、比她力量大的,她怕群体、怕站在群体的反面,她怕同样被嘲笑、被孤立。
所以她帮不了她什么忙。
“…没关系,”盛喃轻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对着那狼借的课桌也能弯下一点眼角,“我刚好,嗯,想换套课本了。”
虽然这套新书寿命还不到三天。
盛喃走上前,扫过自己桌上几乎全部遭殃的书本,立在旁边的盛笙前年参加世界赛从A国给她带回来的手工软羊皮背包,此时包面上汁水淋漓,油花灿烂盛放。
哦还有她最喜欢的那个成套软皮薄本之一,浅蓝色的盛夏本,此时也被不知名厨房材料描了一个大呲花。
盛喃伸手过去,假装不在意但很痛心地拎起:“还好我今天上课偷懒,本子里没来得及记笔——”
“啪嗒。”
一块白乎乎的蛋花掉到桌上,拍碎了盛喃剩下的话。
盛喃心痛得想闭眼。
她盛小白菜看不得这么残忍的场面。
“啊!喃喃!你的包!”
盛喃听见郭禹彤的惊叫,心说没事我看到了,不就一个限量版纯手工定制羊皮包吗,不值钱不值钱,反正是盛笙那个狗登西带回来的,她已经和他恩断义绝了,正好扔了这包断了念想一了百了。
然后盛喃带着坚强的笑容,顺着郭禹彤的手看去……
“哇靠!”
外表一直很平静的盛小白菜突然炸了毛,扔了本子就直接猫课桌下面去了。
围观学生们被她吓一跳。
“地震了吗?”
“没、没吧。”
“那盛喃这是?”
“不知道……”
盛喃颤抖着手,把桌下湿哒哒软趴趴的纸袋子拎出来,看清楚纸袋子上湿痕蔓延的面积,她心一抖,差点跪到地上的蛋花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