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 / 2)

只这一句话,便够了。

夏成蹊在众人拥簇之下回了皇宫,皇宫内宫人侍卫井然有序,似乎这一切从未变过,就像是一场大梦,夏成蹊不曾出逃,瑾申不曾回来。

一回到皇宫,夏成蹊便迫不及待扒顾王的衣服,当看到顾王腰上一条一指宽的刀伤时,心疼得落泪。

“怎么了?不过一点小伤而已。”

“这哪里是小伤,这么长,这么深,肯定很痛。”

顾王仍由御医上药缝合,夏成蹊在身侧一直嚷嚷让那太医轻点轻点,眼看着那太医手都抖了起来,顾王才失笑的将人搂在怀里,闷声道︰“抱着你,皇叔就不疼了。”

太医也不敢看不敢听,专心致志的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伤口上。

好不容易处理好了,瑾玉又扯着那太医问东问西,顾王笑着让那太医退下了,“别当心,没事。”

夏成蹊看着那白色纱布包裹的腰间,轻轻抚了上去,“皇叔,这几天你不能沾水,不能运动,要好好休养,知道吗?”

“皇叔怎么觉得你这是在教训小孩子?”

“你是病人,就得听我的。”

“好,听你的,不过不能动是不是太……皇叔还想着瑾玉能偿还皇叔的。”

夏成蹊伏在他怀里,咬牙沉思了片刻,豁了出去,小声道︰“其实,皇叔躺着就好,不用动。”

顾王一愣,他知道夏成蹊死要面子,床事上从来不愿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今日没想到竟如此说,少不得是意外之喜。

“你刚才说什么,皇叔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夏成蹊红了脸,“我说,皇叔可以不用动,我也可以偿还皇叔。”

“不用动,是什么意思?”

夏成蹊脸皮薄,被他再三追问早就忍不住了,气哄哄的站了起来,一跺脚,“就是我自己动,行了吧。”

顾王满意的笑了,“行。”

妈的好气啊。

见顾王开怀,夏成蹊趁机问道︰“皇叔,瑾申被关在哪里了?”

“在天牢。”顾王还是那副含笑的模样,“怎么?想去见见他?”

夏成蹊点头,“我想将真相告诉他,也免得他老说我抢了他东西。”

“我之前答应过你,留他一命,至于从此之后他如何处置,你自己斟酌着办吧,只要不让我再受一次伤便好了。”

夏成蹊连连保证,“皇叔你放心,我会解决好的,绝不会让他再有可乘之机。”

“去吧,一夜没睡,我也乏了。”

“那皇叔好好休息。”夏成蹊贴心的为他盖好被子,像从前顾王为他掖被角一般帮他将被角掖好。

路福和白芷还在殿外伺候,一见夏成蹊,痛哭流涕。

“奴才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夏成蹊安抚了两人,想到之前助自己逃跑的陈震,不免心头大痛。

“你们好好伺候王爷,朕有事,去天牢一趟。”

“是。”

领着一干侍卫,夏成蹊浩荡朝天牢而去。

如今天牢可谓是被围得有如铜墙铁壁,蚊子也飞不出一只,夏成蹊到时,天牢的侍卫刚击毙几个来劫囚的暗卫。

“人呢?”

天牢的侍卫躬身领着夏成蹊往内走,越往内走,越发的阴冷黑暗,空气中,泛着糜烂与腐臭的味道。

夏成蹊凝眉。

走到那天牢的尽头,这才瞧见颓靠在墙上的瑾申。

曾经风姿绰约俊朗潇洒的少年再也不复往日风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落寇之人,在这阴冷腐朽的监牢里奄奄一息。

“把门打开。”

锁链哗啦作响,那侍卫将牢门打开,夏成蹊跨进,居高临下看着面前被锁链紧紧勒在墙上的瑾申,低声道︰“兄长……”

瑾申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眼底渗着刻骨的冷冽。

“你来了?”

声音嘶哑,有血腥味扑面而来。

“看我笑话?”

夏成蹊挥手,牢外的人将准备的酒菜备上后躬身退下。

瑾申看着摆放在面前的酒菜,“践行酒?”

夏成蹊一言不发在他面前坐下,在他面前摆上一只酒杯,倒满了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瑾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毫不犹豫的便端起面前的这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酒!”

“当然是好酒,这酒可是当年我亲自酿的,埋在地下,已经八年了。”

瑾申心思微动。

“八年?哪个八年前?”

“你初到顾王府的八年前,”夏成蹊笑道︰“你不知道,我悄悄埋了一坛酒,就等着以后长大了,可以一起喝。”

瑾申又拿过夏成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多谢。”

一时无言。

夏成蹊看着他全身鲜血淋漓,狼狈至极,“听说你伤的很重,要不要我给你叫太医。”

瑾申听了这话嗤笑了一声,懒懒靠在墙上,看着夏成蹊的眼楮,“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什么?”

“我明明想夺了你的皇位,一度伤害你,你为什么还要对我露出这么同情的眼神,你在可怜我?不应该痛恨我吗?”

夏成蹊垂眉,“你是我兄长。”

“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但我就是认定,你是我兄长。”

“为什么?”

“你是第一个,教我写字的人。”

瑾申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兄长,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夏成蹊看着他,“你之前说,是我抢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可是你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也替你承担了你没承担的东西,那些年,我在冷宫,过得很不好,他们打我欺负我,我一个人谁在木板上,用一张破旧的棉被裹身,我真的很冷。”

瑾申双唇紧抿,微微偏过头来。

“我一直想有个人能保护我,尽管他不能将那些欺负我的人欺负回去,至少能在我冷的时候抱抱我,哥哥,那十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为你承受了你该承受的十年,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瑾申望着眼前的酒壶,一把拿起,灌进了嘴里。

无数浓香的美酒顺着下颚流下,浸染了胸前的衣襟。

血腥味,糜烂的腐臭味,夹着浓郁的酒香,充斥着阴冷黑暗的牢房。

“其实你不用说什么,因为皇叔也没有向太子说些什么。”

瑾申砰的一声将酒盏摁在地上,“你什么意思。”

“哥哥真的以为先皇如此糊涂,自己的儿子万般嫌弃,去宠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异性藩王?”

“所以你究竟什么意思!”

“父王曾经李代桃僵的法子,是先皇玩剩下的,我这么说,哥哥明白了吗?”

瑾申脸色霎时苍白,“你的意思是说,是说……”

“我就是那个意思,所以哥哥,我的这个位置从来都不是你的,而是皇叔的,我不欠你,反而,是你欠我那十年的光阴。”

“不可能!我不相信!”瑾申厉声道︰“一定是你在骗我!我绝不相信!”

“哥哥又何必自欺欺人,先皇何等圣明,怎么会如此糊涂,将兵权全数教到顾王手里,就连满朝的文武大臣,都是顾王的人,先皇立我为太孙的意思哥哥不懂吗?就是想让我登基之后,顾王能谋反篡位,登上宝座!”

瑾申喃喃自语,摇头抗拒,“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父王不会骗我的,那个皇位,那个皇位原本就是我的!”

坚守了十八年的理念一瞬之间破灭得干干净净,平地起的高楼顷刻间崩塌。

被寄予厚望的瑾申处心积虑了十八年,搭进了他的人生他的未来,最终竟是一个谎言?

瑾申失态,眼眶微红,“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哥哥……”

“你骗我,你骗我的对不对,就是想守住你的江山,所以你才编造一个这样的谎言来骗我。”

“有人说过,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哥哥,你就不能醒醒吗?”

“醒?怎么醒?你告诉我,怎么醒!十八年,不仅仅是我,还有我父王,整整十八年,”瑾申看着他,眼中疯狂瞬间泯灭,颓然道︰“你让我,让我父王,情何以堪……”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已经是皇上了的夏成蹊在面对一个想夺他皇位的人,还能表露出如此难过的眼神,甚至是痛心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不一剑杀了我!”

夏成蹊摇头,“我想你活下去。”

瑾申抚着自己血淋淋双腿,“我的腿已经断了,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哥哥……”夏成蹊不顾他身上的鲜血,倾身抱住着他,“哥哥,你冷不冷呀,疼不疼呀。”

纹丝不动的身子微微颤抖,夏成蹊分明听到了一声哽咽,一颗豆大的泪珠滑进了他颈脖里,滚烫。

也不知那是血还是泪。

“瑾玉,你应该一剑杀了我,那样,我就不会冷,不会疼了。”

“可是,我想哥哥你好好活下去,永远活下去。”

瑾申紧紧抱着他,仿佛想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哽咽道︰“瑾玉,如果当年,我把那杯有毒的茶摔了,没让你喝进去,我们是不是现在,不会是这样?”

“如果当年我不追求什么皇位,现在我还会不会手把手教你写字?”

“如果当年……如果当年……瑾玉,会不会?”

夏成蹊没有回答他。

瑾申却明白了,低声道︰“瑾玉,从第一次在干清殿的时候我就认你是我弟弟了,后来在东宫,你帮我拾树枝,还有后来,你为我打抱不平,我就已经喜欢你了,八年,我在西北八年,现在,我想我确定了一件事,我喜欢你,瑾玉,我爱你。”

夏成蹊没有说话。

[恭喜宿主,一号攻略人物瑾申真心值百分百,获得真心值一枚,二号攻略人物顾承真心值未知,宿主加油!]

瑾申见他没有说话,苦笑着推开他,闭眼,“你走吧。”

夏成蹊恍恍惚惚的看着他,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脑海中那些封存的记忆倾斜而出。

“我……先走了。”

夏成蹊扶着墙,朝外走,脸色比瑾申还要难看。

侍卫见他出来,连忙扶住他,“皇上?”

“回宫。”夏成蹊回过神来,厉声道︰“回宫回宫!立刻回宫!”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汪汪汪

_(:3」∠)_但是,我继续,一定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