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君临天下(二十)
第二日的早朝夏成蹊自然是不曾去的,前一个晚上半夜呕吐不止, 发烧到昏迷不醒, 太医院所有太医诊了大半夜也不曾诊出缘由来, 瑾申在一侧, 差点杀了那群太医。
如今瑾申算是大权在握, 不仅将当年的旧事翻出重审,于宗人府洗清了自己的罪名,从夏成蹊手中拿到了册封瑾亲王的圣旨后, 更是将宗人府那些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明里暗里杀了个干净。
一日后, 夏成蹊烧算是退了下去, 但一连几日, 都处于昏睡之中, 不见清醒。
几名太医战战兢兢,叫苦不迭, 唯恐被瑾申一声令下拖出去砍了,身首异处, 看着瑾申阴沉的面容, 小心谨慎斟酌着话语,道︰“启禀瑾亲王, 皇上的病来势汹汹, 但脉络正常无虞, 至于为何昏迷几日,还请瑾亲王恕罪,下官还得与各位太医商讨。”
瑾申负手站在夏成蹊床前, 面容微沉,看着夏成蹊安静的睡容,半响挥手,“下去。”
一声令下,殿中无数的太医这才拱手应道︰“是。”
瑾申双全紧握,眼神微眯,似乎竭力在隐忍心中的怒火,半响,才缓缓走到夏成蹊床边,伸手,掀开盖在夏成蹊身上的被衾。
一件明黄的中衣异常单薄,瑾申伸手去解他的纽扣,还不忘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若是再不醒来,我可要脱你的衣服了。”
夏成蹊没有反应。
瑾申眼眸一沉,将他的衣服解开,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两点红缨被衣裳半遮半掩,瑾申的手顿了片刻,而后便毫不犹豫将衣裳脱了个干净。
莹润白皙颈脖,一字锁骨光滑平整,颈窝凹陷,玉体横陈,艳丽无双,觊觎的眼光将人从上到下丝毫不加掩饰的打量,可沉沉昏睡中人对此毫无察觉,这无端便勾起人的占有欲,恨不得将人搂入怀中,好好蹂躏一番,好教他知道,自己是属于谁的。
瑾申略带笑意的声音逼近,“真不醒?”
夏成蹊依然毫无动作,就连那浓密修长的眉睫也不曾颤动一二,仿佛是真的昏睡了过去,对外物一切毫无感知。
“瑾玉,不醒?”瑾申手上动作不减,一手逐渐往下,瑾申眉心紧皱,加重了手上力道,但昏睡的人毫无动静。
望着夏成蹊安静的睡容,瑾申想了片刻,终是收回了手,将一侧的被衾盖住他赤.裸的身体,脱下了自己的衣裳,钻进了被衾里,一手将夏成蹊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一手从下绕过他颈脖,攀着他削瘦的肩膀,笑道︰“瑾玉,你是真昏迷了还是在骗我呢?不过没关系,不敢你是真的还是在骗我,都没关系。”
瑾申伸手,将被衾又往上拉了拉,确保夏成蹊全部身子被被子盖住。
“你恐怕不知道,在顾王府,你与我朝夕相处的那几日,是我流放西北路上反反复复从脑海中翻出来咀嚼,一遍遍回味,既让我怀念,又让我无比痛恨,特别是咱们同床共枕,你攀着我,叽叽喳喳的让我讲在西北所发生的故事,那一刻,我是真的把你当弟弟看待的。”
瑾申将他脸上的青丝拂去,“可惜,你我之间,始终无法兄友弟恭。”
夏成蹊仍昏睡不醒,瑾申笑着侧身将他搂在怀里,紧紧环抱着他后背,“其实我一直都羡慕顾王,他能堂而皇之的住在这,睡在这,像我这样抱着你入眠,每次我在干清殿外看着月色时,我都恨不得冲进干清殿来,杀了他!”
说完,瑾申又苦笑了声,“可惜啊,权势滔天的顾王如今只怕也逃不出凤鸣城了,那儿会是他的葬身之地,而你,也将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不过你不用怕,我会好好对你的,就像你曾经对我一样,在东宫为我捡树枝,在顾王府会因为我被打手心而顶撞夫子,被顾王罚跪会问我冷不冷疼不疼,”瑾申哽咽片刻,将人搂得更紧了,“那时候,我是真的……是真的……”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唯有烛光微晃,殿外月明星稀,明亮的月色将皇宫笼罩其中,巍峨的大殿殿门紧闭,路福守在殿外,望着乌云渐渐遮去月色,轻笑了笑,“这天,终于是要变了。”
西北战事传来消息,顾王夜探凤鸣城,落入陷阱,而今重伤危在旦夕,大军僵持于凤鸣城下,进退不得,朝中更是断了大军的粮草,一时陷入困境,军心涣散,似有溃不成军之状。
瑾申在看到如此军报时笑了笑,看着底下俯首称臣的陈震,笑道︰“陈大人,辛苦。”
陈震面上无虞,拱手道︰“下官不敢。”
“陈大人劳苦功高,本王一直都记得。”
“多谢皇上,下官所求不多,只希望日后能辞官回家,与妻儿养老。”
瑾申略有不满,“其实以陈大人的资历,若是继续在朝为官,定能有所作为。”
陈震笑容得体,疏离又淡漠,“王爷谬赞了。”
“是不是谬赞本王心里清楚,陈大人这种人才,可遇而不可求。”
陈震笑笑,没有再过多纠结,而是拱手道︰“听闻皇上病了?”
提及此,瑾申脸上笑意逐渐收敛,“太医院一帮庸医,已经十多日了也不曾查出病因来。”
陈震又道︰“微臣府上倒是有一名大夫,医术了得,之前犬子重病,药石无医时,还是他救下的犬子,不过倒是一名隐居的大夫,若是要与皇上看病,还得经过太医院的盘查。”
“太医院那帮庸医!”瑾申看着陈震,凝眉,“皇上的病不可再拖,原本本王也打算在民间寻找神医,既然你府上有,不如明日便带过来好生替皇上看看,若是治好了皇上,定重重有赏。”
陈震低眉,笑道︰“下官遵命。”
第二日,陈震果然带来一人入宫,那人身高修长,眉眼淡漠,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些隐身世外的高人模样,只是略有些瘦弱,与那病榻上的夏成蹊略有一比,一见瑾申,拱手道︰“见过瑾亲王。”
“不必多礼,听闻陈大人说你乃神医在世,曾救下他药石无医的儿子。”
那神医谦逊道︰“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想必陈大人应该与你说了,今日你要救治的病人,可是当今皇上,容不得半点马虎,神医的雕虫小技还是暂且收起来,毕竟若是出了差错,你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那神医毫无半分的慌乱,“草民定会全力而为。”
“嗯,去吧。”
路福引着那神医往内殿去了,瑾申也欲前往之际,却被一封急报拦下,瑾申多疑,便存了几分心思,喝令那侍卫将急报先放置一旁,朝内殿走去。
内殿里那神医已为夏成蹊下了银针,胸前额前密密麻麻扎满了,瑾申走近,他这才收手,拂去额上的汗水,回首恭敬道︰“皇上乃是心内郁结导致气血不畅,用银针将气血疏通便可苏醒。”
“气血不畅?”瑾申狐疑,“得几日?”
那神医又道︰“草民施针三日便可。”
“既然如此,那你这几日便都留在宫内,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多谢王爷。”
那神医便在宫内住了下来,每日除了给夏成蹊施针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规规矩矩,丝毫寻不出错处。
瑾申也在这几日里查了一番那神医的来历,倒是有迹可循,是个喜欢云游之人,在江溪一带颇有名气。
到了第三日,那神医最后一次的施针,果然在这天黄昏,夏成蹊醒了过来。
昏睡了好些日子,夏成蹊又瘦了好几圈,体力不支,喝了些汤药又睡了过去,但好在,瑾申总算是放下心来,要对那神医大肆封赏,神医却轻描淡写推辞后道︰“荣华富贵草民不要,只是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何事?”
“草民来到京城已有几月有余,家中徒儿无人照料,草民想出城,还望王爷恩准。”
瑾申看了那神医良久,从他面上似乎也看不出什么,遂点头道︰“既是如此,本王准了。”
那神医拱手︰“多谢王爷。”
说完行礼后,便与陈震一同出宫了去。
出宫后快马加鞭,陈震与那神医回到府中,一入府,步履匆忙,往后院赶去。
后门那乌泱泱站了不少的下人,皆是背着行囊,其中一美貌妇人含情脉脉看着陈震,“夫君……”
陈震握紧她的手,“夫人,你先与星儿去我为你们安排的茶馆,那儿自有人接应,你放心,为夫最多一月,必去接你们。”
“夫君行事,须得万事小心为上。”
“我明白,夫人你们先走。”
那妇人再依依不舍也知如今情形危机,三步一回头终是上了马车,悄然而去。
陈震身侧的神医一直静默不语,望着这乌泱泱的人群,一双眼楮亮的惊人。
“与我之前吩咐的一致,如今尚书府有大劫将至,你们留在府中只怕有杀身之祸,不宜久留,记住,千万不得再回尚书府。”
“小人听从老爷之名。”
陈震点头,看着一侧的神医,道︰“走吧。”
神医点头,上了另外一辆马车,陈震亲自架着马车,绝尘而去。
到那城门前,守城的将领一把将马车拦下,见是陈震,拱手行礼,“见过尚书大人。”
陈震望着城门严守的这些将士,凝眉道︰“瑾亲王有命,让我送神医出城。”
那将士拱手也不抬头,“还请大人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去查实此事。”
陈震手持缰绳,靠在马车边上等着。
不多时,那将士回来,大手一挥,道︰“开城门!”转而又对陈震道︰“大人慢走。”
陈震微微颔首点头,马鞭一甩,马儿吃痛,朝城外奔去。
见马车出城,那将士才挥手,沉重古老的城门才再次被关上。
而就在陈震出城门之际,远在皇宫的瑾申尚在干清殿听着下属的汇报,尚在西北的顾王似乎已经攻破了凤鸣城,生擒了端王,只是如今顾王生死不明,尚未拔营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