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说不上来,她只是继续留在宾馆的房间,还没走而已。
而昨天晚上,丁碛过来,也只是看看她走没走。
见到人还在,似乎挺欣慰,问她:「能做个按摩吗?怪累的。」
她就帮他做了,也知道他没撒谎,他身体的每一处都累,紧绷、警戒、不放松,即便是她的技法,都没能让他完全松弛。
按摩到一半,宗杭发了好友申请过来。
她捧着手机发怔,有点不敢点那个通过,觉得辜负朋友一片好心——宗杭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了了,自己还在这摇摆不定。
丁碛问明白是宗杭之后,说了句:「约他见个面吧。」
井袖愣了一下,她记得宗杭很反感丁碛。
丁碛好像猜到了她的心思,补了句:「他一直跟易飒在一起,易飒会懂的。」
***
但这些百转千回的心思,怎么去跟宗杭讲呢。
好在,丁碛的资讯回得很快,给她解了围。
——请易飒一个人下来,我就在边上的巷子里,有话跟她说。
易飒没什么异议,倒是宗杭腾一下跳起来:「为什么要一个人下来?不行,井袖,你跟他说,我也要去。」
易飒觉得多此一举:「怕什么,这里又不偏,他还敢把我杀了?再说了,他真动了杀心,你去了,还不是多死一个?」
说着瞥了井袖一眼:「这不是还押了一个吗?他真杀我,你就把她杀了好了。」
这什么逻辑啊!宗杭还没来得及抗议,易飒已经开门出去了。
***
屋里只剩下自己和井袖了,好像回到了在柬埔寨时、两个人缩在几平米大的洗手间里,互相支撑的日子。
宗杭总觉得井袖在入火坑:「井袖,我跟你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了解丁碛比你多,我觉得……」
井袖笑:「道理我都懂,不聊他了……你呢,你这些日子,都跟易飒在一起啊?」
「是啊。」
井袖看出来了,一提起易飒,宗杭就有种藏不住的小欢喜,眉眼间、唇角上,都会瞬间现出掩也掩不住的生动来。
「那你追她了吗?」
宗杭冲疑了一下:「你这追……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挑明了吗?表白了吗?」
宗杭吭吭哧哧:「没有,我觉得,时机好像还不是……很合适……」
说不清楚,很多想法。
——自己好像还不够好,不够厉害。
——总有很多事烦心,息巢那档子事刚过去,昨晚又出了那么诡异的状况,易飒哪有空理他这点心思啊,说不定还怪烦的。
——还有,表白,总得选一个特别的时机和场合吧,让人终身难忘的那种,不能草率……
井袖奇道:「你哪那么多事呢,还时机,不就一句话的事儿?」
宗杭没吭声。
什么一句话的事儿,这叫人生大事!
「那些相亲的人,还不就是见了个面,感觉还行,就开始交往了?你们都这么熟了,同吃同住的,你就先把关系给确定了呗。」
宗杭被她叨叨得心烦意乱:「哎呀,井袖,你不懂!」
「我不懂?」井袖差点被他气乐了,「说别的我不懂,我也就认了,这个我不懂?」
「我告诉你啊宗杭,夜长梦多,手快时有手慢无,有时候拖一天,是二十四小时,有时候拖一天,叫物是人非、追悔莫及。你可以不动,但万事都在动,别等你想动的时候,无路可动了。」
宗杭哼了一声:「一套套的。」
井袖说:「是啊,我爱读书呗。」
***
易飒拐进边巷。
这巷子其实不算偏,巷口处还不时有人经过,就是太长了,越往里走人越少。
快到底时,看见了丁碛,倚在墙上抽烟,巷子里没灯光,一张脸全落在暗里。
易飒在距离他两三步的地方停下:「什么事啊?」
丁碛没立刻回答,他把烟掐了,烟身在手里碾磨了会才开口:「给条活路。」
易飒没听明白:「哈?」
丁碛没重复,只抬眼盯着她看。
易飒渐渐反应过来,第一个感觉就是荒唐。
「你杀了那么多人,给过别人活路没有?我只不过是让丁长盛给个说法,就成了不给你活路了?说这话,不觉得自己不要脸啊?」
丁碛沉默了一下:「要嘛这样,你想怎么样,想好了告诉我,我给你个交代。别再去找我干爹了,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易飒想说什么,丁碛没给她机会:「你是个聪明人,好好想想我这话,没准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其实是在救你。」
「还有,给你交代的事,我估摸着,你多半没什么想法。也许你觉得,要是老天能出面把我收了,就皆大欢喜了。」
他抬眼看头上的天:「老天爷天天收人,你耐心一点,没准哪天就到我头上了。」
说完了转身就走,行不到两步又停下:「对了,你上次那个推理,挺像回事的,不过可能全跑偏了,送你四个字,一面之词,自己慢慢琢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