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终於静默下来。
魏青池道:“万政和杨儒的房间之间就只隔了一个房间,并不算太远,只怕杨儒的头发上被绑了绳子,直接连到万政房中。万政只需要在自己房间里把头从窗户里拉出来就好了。”
李少言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杨儒的房中洒满了鲜血。”
严云启道:“不错,四刃放了杨儒的血,洒在房间里。壁炉的火拼不算太亮,他又刻意没有撒在壁炉周围,而且检查的人只不过是在门口一看,不会注意细节,是以没有人看到。”
李少言道:“洒鲜血的目的,就是要隐藏头颅被拉过窗户时留下的血迹。”
严云启轻轻一哼:“要隐藏血迹,自然是把血迹藏在血迹之中。可惜的是,再怎么隐藏,只要仔细观察,也是可以发现痕迹的。头颅被拉过造成的血痕,比其他的血痕晚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颜色稍有不同,也覆盖在其他的血迹之上,终於被我发现。”
冯璨道:“原来如此。”
严云启道:“那个时候,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命案的屍体不是断肢,就是烧焦,再就是断头,竟然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因为,其他的屍体如果都完整,只有杨儒的屍体不完整,势必会让我怀疑。”
冯璨又道:“那杨儒的稻草小人呢?怎么会突然头断下来了?”
严云启道:“那个办法,并不难。我之前经手的一个案子,也用过相似的手法。”
甯无心突然开口道:“冰?”
严云启看着他,目光不禁柔和:“不错。那稻草小人的头部可以转动,一面是笑脸,一面是愁容,看起来诡异,其实就是为了那天晚上让杨儒的稻草小人突然断掉。”
李默言拿起一个稻草小人,检视一番:“头部和身体是一根竹签插起来的。”
魏青池恍然大悟:“那天晚上,只怕杨儒的小人是一根细长的冰棒暂时插好的。那小人靠近烛台,后来冰化了,小人的头颅和身体自然断了。”
严云启点点头,望向万政。众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他,都有了点诡异的神色。
林文敬道:“原来你才是凶手!”
万政环视众人,轻描淡写道:“王爷这么说,还真是强词夺理。那些血迹,也有可能是凶手不小心拉过屍体时留下的,并不能说明当时杨儒已经被杀害分屍。那个稻草小人,更加是王爷臆测,没有证据。”
严云启看着他:“万大人,我今天敢来这里和你对质,自然是有准备的。昨天晚上,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不透。你把杨儒的头从他房间里拉出去之后,怎么把他的头放去井里的呢?案件晚上发生,你直到早上才从自己的房间被放出来,之后就是大家都聚在一起,你也应该不敢在白天的时候就大肆张扬地到井边放头。我在午时就已经找到了井,杨儒的头却已经在里面。那个头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万政的脸色难看起来。
严云启继续道:“所以,我昨天晚上才去再一次检查了杨儒的屍体。”
他转头向众人道:“大家可愿意到停屍房,容我详细讲解?”
众人连忙应声,起身让严云启先行。
来到停屍房,到处是断肢的身体,众人的神色还是有些难看。
严云启先领着众人来到彭兆和孙毅的屍体旁边:“他们的人头,大家可以看看,和脖子的刀痕如何?”
魏青池道:“刀痕完全能对得上。”
严云启又带着他们来到杨儒的屍体旁:“这个呢?”
冯柏拿着人头和身体对比了一下:“刀痕勉强能对得上,说不太出来。”
严云启道:“这些头在井底被烧,肉都有些被烧焦,但是你看看他们椎骨的断层。”
李少言仔细检查一番,终於恍然大悟:“头部断掉的椎骨和身体断掉的椎骨大小不一样,这根本就不是一块椎骨,根本就不是杨儒的头啊。”
严云启道:“没错。这个头,根本就不是杨儒的头。他的头,只怕被拉出窗户之后,就被扔到了宅子外面。那是一个下坡,只怕已经沿着坡滚下去,或者被人收拾了。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个头,是三日之前早就准备好的,和杨儒样子相似的一个人的头颅。冬天屍体不易腐烂,所以才能在井底待三天。”
他看了看甯无心道:“念之也是被下了药,昏迷不醒,在井底和那颗人头待了三日。那井底似乎有什么通道,四刃放孙毅和彭兆的头颅之时,也顺便给念之灌药,使他不至於苏醒。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在昨日午时一定找到念之的原因。”
众人又齐齐望向万政,神情戒备起来。
林文敬喃喃道:“他竟然就是四刃……大名鼎鼎的四刃……”
李默言看着万政:“你还有什么话说?”
万政环视一周,冷哼一声,随即向外面走去。魏青池道:“别让他跑了!”
众人急忙追着万政来到院子外面,只见他背对着众人停在湖边,望着湖面。天空已经飘下了雪,散落在众人身上,景色竟然说不出的好看。
万政转过头来,看着严云启,突然轻声道:“王爷,你可知道,我小时候,喜欢研究解谜,死人和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我喜欢的,是杀人本身,不是破案。”
严云启:“……”
万政的脸上忽然露出怨恨的神色来:“而且,我也没有你那么好的命。”
严云启道:“你是怎么变成组织的人的?你的父亲是皇上的亲信,你应该不止於要和你父亲作对。”
万政冷笑一声:“我变成今天的样子,倒也实在多亏了我爹。我从十二岁开始便帮他出谋划策,设计杀人,巩固他的地位,就为了能得到他的垂青……”
严云启紧紧盯着他:“他只不过在利用你……”
万政低下头:“我帮他做了那么多杀人放火的勾当,他却对部下说,我浑身是罪恶,只能留在暗处用,永远也上不了台面,永远也成不了大气候。这些话,还偏偏被我偷听到了。”
严云启叹一口气。
“我看到你,就觉得恨。你在装什么?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我们的本质不是一样的吗?为什么你就对?我就错?”
严云启摇头:“你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
万政的脸色疯狂起来:“今天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谁也别想逃!流晨!把他们都杀了!”
众人正在茫然,周围突然传来一阵风声。大家定睛一看,却见到一个满脸尽是烧伤,恐怖之极的人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万政的身边。更诡异的是,他的眼白还是黑色的。
甯无心颤抖起来:“就是他。他带我来的。他杀人好厉害!”
话音未落,流晨已经来到甯无心的身边。
万政歇斯底里地叫着:“把甯无心的胳膊和腿一根一根撕下来!我要严云启看着他心爱的人死!”
严云启一阵颤抖,心慌到了极点。他知道这个流晨绝非常人,身体里有一种猛兽般的力量,可以把人的身体生生撕断。四刃之所以敢这么跟他玩,敢把甯无心还给他,也是早就有流晨这么一个后着。
正恐惧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只火红的大鸟突然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在流晨的肩膀上,偏着头看着他。
那大鸟和两三岁的小孩子一般大小,身上的绒毛都还不是长成的羽毛,嘴里细细地叫了起来。
众人包括万政都呆愣地不知如何反应,只见那红色的鸟快乐地扑楞了一下翅膀,嘴里突然向流晨的脸上喷出一道熊熊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