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样证据,要逼迫凶手认罪只怕不易。
他轻声道,“连旮旮旯旯里都要找啊。”
甯无心微微皱眉,连忙又吩咐刘毅昭亲自监督,务必找到。
严云启看看天色,“该进去了。”
事到如今,只能见招拆招了。
甯无心点头,忙扶着他进了怡寿宫。
来到正厅,只见此次所有涉案的太监宫女御厨侍卫们都站在一旁。
皇帝坐在太后旁边,正和太后笑着说话。
这次,她倒是慈祥的很。
皇后还是一样冷淡而面无表情,其他三个妃子各自坐在一旁,脸上带着笑,却不敢多言。
甯无心连忙扶着严云启跪下。
只听一个不怒而威的声音道,“皇儿平身,赐座。”
严云启连忙站起来坐下。
甯无心一介平民,起身和太监宫女们站在一起。
太后喝了一口茶,缓缓道,“皇儿,人都到了,你可以开始了吧。”
严云启连忙站了起来,“儿臣遵命。”
严云启清清喉咙,“这次的案子,一共死了三个人,明妃娘娘,柳昭仪,还有琴妃娘娘的随侍常风。明妃娘娘一案,最为匪夷所思,倒是另外两案,比较容易解释,不如就从那两案开始说起。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太后喝了一口茶,“你说吧。”
严云启道,“儿臣眼瞎,这一段的解说有所不便,不如让儿臣的助手,甯无心神医代为解释。”
说完,他做了一个手势,甯无心立刻拿着一个架子走了上来。
甯无心道,“柳昭仪一案,周兰从大锅里舀了御膳房准备的汤药,又根据昭仪的口味加了一点糖,接着自己送到昭仪处,亲眼看着她喝了。这个过程,完全是由周兰自己负责。我们询问时,他也完全不明白汤药为什么会有毒。”
严云泽道,“的确如此。不是周兰自己下毒,那是怎么下的?”
甯无心微微垂首,举出架子,“其实,这个毒,就是通过这个架子下的。”
众人立刻看向架子。
这个架子上有三个瓷瓶,一个黄色,一个黑色,一个蓝色。
白色和黑色的瓷瓶十分精致,也不大。
蓝色的倒是比其他两瓶大上一半。
甯无心道,“宫中各位娘娘的口味各自不一样。这个架子,黄色瓶子装了胡椒粉,黑色的装了辣椒粉,蓝色的,则装了糖。太监们在御膳房已久,对娘娘们的口味十分熟悉。他们送汤药时,便根据娘娘们的口味,加适当的调料。”
严云泽点头,“继续。”
“太监们多半不识字,而且只有三个瓶子,颜色不一样,里面是什么好记得很,便也没做什么标记。是以太监们要加糖的时候,都是从蓝色瓶子里取的。”
琴妃道,“那天我的汤药也加了糖,只怕也是从这个蓝瓶子取的?”
甯无心点头,“的确如此。”
他继续解释道,“这个架子,御膳房里的太监们都熟悉的很,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是,这御膳房之中,偏偏出了一个特殊一点的人。这个人,便是周兰。”
仁妃忍不住道,“不知周兰有何特别之处?”
甯无心停了一下,回答,“这个周兰,他在辨认颜色上有些问题。”
太后淡淡的瞥了甯无心一眼。
甯无心继续道,“周兰看东西,只能看出颜色的深浅,却无法看出是什么颜色。颜色越深的,在周兰眼里便是深灰。颜色浅的,在周兰眼里是浅灰。也就是说,这三个瓶子,在周兰眼里,黄色变成了浅灰,黑色还是黑色,蓝色则变成了深灰。”
皇后皱起眉头,“辨色之症实属罕见,只怕周兰为了在御膳房待下去,隐瞒了这件事情,也是有的。”
甯无心点头,“我们询问之下,有几个公公的确发觉周兰辨识颜色有些问题,却也不曾细想。”
说着,他停顿一下,“不过,这件事情,只怕有一个人知道了。”
严云泽道,“是谁?”
严云启忙道,“请皇上,太后和各位娘娘稍安勿躁。这个人,等下必然会说出来。还是等甯神医解释之后再做说明。”
甯无心道,“这个人,是御膳房的副总管之一。柳昭仪一案当日,他便是当值的公公之一。只怕周兰便是他分派去给昭仪送汤药的。而且,我们调查之下,也发现原来当初周兰便是这个人带进御膳房里来的。”
静妃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早就知道周兰有这个辨色之症?”
甯无心点头,“没错。这个人只怕给了周兰许多方便和提点,帮他隐瞒他的状况,让周兰对他感激信任有加。所以,案发当日,周兰才根本没把事情往那个人身上去想。”
静妃又问,“就算如此,他又能怎么下毒呢?”
甯无心不说话,把一个绿色的瓶子放在架子上,就放在蓝色的瓶子旁边。
这个绿色的瓶子和蓝色瓶子一样大小,只有颜色有所分别。
甯无心道,“我们在御膳房,找到几个这样的瓶子,有绿色,紫色等几个颜色。那天早上,要是蓝色瓶子的旁边摆上一个绿色的瓶子,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等着他继续。
“若是这个瓶子放上去,其他的太监们自然还是能分的清楚,但是周兰就不行了。这种颜色深浅度差不多的瓶子,在周兰眼里都是灰色。这样一来,在取糖的时候,他就犹豫了。”
严云泽道,“那个绿色的瓶子,装了砒霜。”
甯无心道,“绿色瓶子里装的,只怕就是掺了糖的砒霜。周兰犹豫,自然就给了那个人好机会。这个时候,他只要用手指一指,周兰必然就会听他的话,从绿色的瓶子里取糖了。”
严云泽点头,“这么一来,其他的太监自然还是从蓝色瓶子里取糖,但是周兰那里却不一样了。”
“没错,毒,可能就是这么进去的。”
整间屋子里没有人说话,只听见皇后缓缓道,“但是,这些……都是猜测,没有证据。”
甯无心叹息,“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我刚才演示的,只是一种方法,虽然可行,却苦於没有证据。但是,这件事情,却给了王爷一个突破点,有了一个嫌疑人。我们沿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终於也找到了常风之死的答案。”
琴妃焦急道,“常风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