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隐隐看到凉亭中一个人身着藏青色长衫负手而立,那人身量高挑,微风吹过,衣摆随风摇曳。
白玉簪子越发衬得那人的发漆黑如墨,阳光斜斜打在他发上,像是镀了一层金纱般。
光看背影,夏挽秋就已经觉的有些可惜了,竟没有见过未毁容前的秦烨,那时候的他该是如何的耀眼。
不过想这些都是无用的,微微吐出一口气,她是知道秦烨毁了容,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只是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还是不知,若是太……自己露出惊恐的表情,会不会不好。
可要是此时直接走人,怕是更加失礼。
上一辈子不美满的婚事让夏挽秋更期待这次的亲事能幸福些,不求恩爱有加,但求相敬如宾,起码不要成为一对怨偶,思绪虽已经跑远,她的脚步却没有慢下来。
不过不管如此,不管这个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她要嫁的,因为这是她能想到唯一可以避免家破人亡的办法。
想到这里,夏挽秋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整个心都崩了起来。
当夏挽秋刚走进去,就见那人转过身,阳光落在银质的面具上闪了一下,脸半明半暗,夏挽秋的步子不禁一顿,才如常往前走。
虽然夏挽秋恢复的快,可是那一顿还是让秦烨注意到了,他下颚微微收紧,却一言不发。
秦烨无疑是优秀的,只是这么优秀的人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下子从天落到地上一般,竟让夏挽秋想起自己的上辈子,那时候的自己不也是如此,当时最不愿意看到的怕就是同情了,而最想要得到的恰恰是尊重,想到这里,夏挽秋抬头看向秦烨的双眼。
现在的情况,不管是避而不看或者看向别处,都不合适,这样的直视虽然有些不符合礼教,却是最恰当不过了。
秦烨也看着夏挽秋,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后悔了吗?」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淡漠感,彷佛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夏挽秋没有回答,只是走进凉亭,福了福身,「秦公子。」
「夏姑娘。」秦烨也没再追问,而是浅浅一笑,「请坐。」
夏挽秋点了点头,只是坐下的时候带着几分拘谨,秦烨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坐在了夏挽秋对面,执起茶壶给夏挽秋倒了杯茶,秦烨的手很漂亮,手指匀称修长,这样的手也只有世代书香之家的人才能养出。
「请喝茶。」秦烨笑得温润,「如此冒昧求了家妹邀你前来,是在下的不是。」
夏挽秋赶紧放下刚端起的茶杯,微微摇了摇头,其实她心里明白,这次的见面怕不是秦家提出来的,而是自家,是父亲和兄长们想给他最后一次考虑的机会。
秦烨轻笑出声,他的笑声很好听,像是微风吹过竹叶,只会让人觉得舒适和雅然,笑声停后,夏挽秋忽然听到像是碎银碰击石桌的声音,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见刚刚还赞过的手下放着一个眼熟的面具,那面具纯银打造,虽没有花纹,却能看出定是花了高价请人打造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秦烨竟然把面具去了。
「后悔了吗?」同样的话问了出来,一如既往的淡漠,让夏挽秋抬起了头。
「啊……」刚发出一声惊呼夏挽秋就双手摀住了自己的嘴,虽然有心里准备,可是猛地看到也让夏挽秋吓了一跳,秦烨长得极好,俊雅清秀,只是这样越发衬得那左脸狰狞的让人不忍再看。
「吓到了吗?」秦烨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嘴角微微上扬,「抱歉。」虽这么说,却也没再戴上面具,若不是自己母亲那带着哀求的眼神,怕是他根本不会戴上那面具,想到母亲苍老了许多的脸,秦烨眼神微微一暗。
夏挽秋的眼神挪开了一点,不过马上又挪了回来,继续与秦烨对视,只是不知为何,她竟有一种被人揪着发髻往后拽了的感觉,咬了下唇,才说道,「你我在幼时就定了亲……」
只是夏挽秋毕竟是女孩,说这样的话,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不管怎么样,你都将是我的夫婿,你我早已有媒灼之约。」
秦烨听完,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白,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的柔和,「真的不悔吗?」
夏挽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秦烨。
秦烨笑了下,「时辰不早了,你先走吧。」
夏挽秋点了点头,站起身,秦烨看着夏挽秋的背影,神色不变,就连笑容还是温和有礼的,忽然夏挽秋停下步伐,转身冲着秦烨盈盈一礼,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人的相貌真的那么重要吗?」说完也不等秦烨回来,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