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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着做什么快些收粮把脑袋割了,都是军功”行了, 割麦子的割麦子, 割脑袋的割脑袋, 大家都有活干, 很好。
跟着他的十几个差役,虽然有受伤的, 奇迹的一个都没死。
“你么知道个屁啊”这些差役回到县里听旁人过来吹捧的, 张口就骂,“那盐戎人一开始就打着先害了顾大人的主意,上来就盯着顾大人打, 后来那些盐戎人都魔障了,更盯着顾大人了那九十多颗脑袋一多半都是顾大人砍的”
他们言辞有限, 不足以表达出当时战场中心情的万一。当日不只是盐戎人魔怔了, 他们跟在顾辞久的身后,一样惊恐。顾辞久一路杀伐, 浑身淤血, 却还在笑, 所有盐戎人没一个能在他手底下坚持一招, 不断的有人倒下去,被马蹄践踏得面目全非。
整个过程, 除了跟差役直接对上的人, 其余的盐戎人竟然都神奇的把他们无视了
盐戎人狰狞的脸依然狰狞,却是惊恐与畏惧的狰狞,他们就如面对着一尊魔神。想活, 就得杀死他,可魔神不死,迎面碰上就是送命直到援兵们的呐喊,惊醒了那些盐戎人,让他们意识到,自己还有逃跑这条路可以选择。
顾辞久动了动胳膊腿,刚开杀戒的时候没事,现在一松懈下来,肌肉又酸又疼看来最近他有点缺乏运动。
段少泊刚才听起来很淡定,其实一直揪着心。收获粮食的动静都慢了下来,可他又不敢说话,就怕让顾辞久分心,再真有个好歹的。这时候他也是真的忍不住了,便密聊戳了一下系统系统,大师兄怎么样了
系统刚被顾辞久吓的,现在芯片里还跑静电呢,段少泊这一声问,让它张口就是一声嘤
段少泊只觉得自己提着的心仿佛被割了一刀,当即又切到了公频大师兄
顾辞久啊我没事没受伤
“大人您快包扎一下。”
“卧槽”顾辞久呆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原来受伤了,还不轻,肩膀、大腿,还有后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完了刚说出去的大话这就翻船了。肾上腺素害死人啊,刚真没感觉到疼,不过现在也是真的越来越疼了
段少泊真没事
顾辞久额头上冒了点虚汗那啥,就是一点小伤,一点而已。
段少泊
顾辞久只觉得师弟这不说话比大骂他一顿,还让他心里发凉呢。
师弟放心,我有分寸,这些盐戎人并非精锐,该只是脱离了大军,私下里跑出来捡便宜的小部落。盐戎人多年来都是被大魏压着打,小部落的人见到大魏的士卒,本来也是心虚的,不是硬茬子。
段少泊大师兄,你这么匆匆忙忙的给我解释作甚你我分头治理两县,守土安民也是职责所在,遇见了胡人犯边,你率队出击,那也是应该。虽然你受伤流血,让我心里难受,但只要性命无忧就好了。
顾辞久这、这样啊
可怎么他反而觉得更不得劲了呢
段少泊我这边还要抢收,大师兄,先不聊了。
段少泊那边不说话了,顾辞久又去戳系统密聊系统我师弟那边怎么样了
系统也知道自己刚才“嘤”那声惹了麻烦,它一直提心吊胆着,就怕顾辞久深问,这时候顾辞久一让它干活,它立刻狗腿的跑去当细作了师弟在收麦子,很、很用力的那种宿主啊,我给你放个片儿。
系统,请不要这么猥琐。可等到系统的脑内小片儿放出来,顾辞久顿时明白系统为什么是这个调调了
段少泊那边自然也是马拉收割机,但大概是田埂宽度没计算好,这个马走一个来回,总会在中间剩下来一小撮的麦子,这就要人手去割。
段少泊割麦子是酱汁儿的,他一把握住麦子无光的大眼睛带着一丝诡异的深沉和凶狠,手起镰刀落咔嚓麦子一把倒
段少泊的这一系列动作,让顾辞久的下面隐隐发凉,有种想尿的冲动
可是,与此同时,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爽,顾辞久舔舔嘴唇,杀戮中的兴奋还没有消退,这有闷气肚里憋的师弟,看起来味道可是真好
“本官无恙,小伤而已。”伤口的血已经凝住,行动并不受影响,顾辞久推开下属,让他们去跟着收麦。
持续数日的抢收,算不得颗粒归仓,可也是得了九成的收获。除了泞水之外,各县都遭受到了盐戎人的袭扰,但所幸并无大害泞水的位置正好在其它几个县的中间,州府金戈都要比泞水更靠近前线,要是泞水也能看见盐戎人,那事情可就是严重了。
九月底,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盐戎人退兵了,永王在这一场大战之中战死,不过真实情况怎么样,却只有少数人知道了。
十月中,县令们齐聚金戈,朝廷的赏赐要年底才能下来,不过大战刚过,太守个人还是要对手下人有一番褒奖的,就跟他们这些县令也要自己给表现突出的军民一些奖赏一样,不一定是财物活着粮食,叫人吃一顿饭,说两句场面话,已经足够手下人津津乐道个大半年了。
让县令们都挺惊讶的是竟然真的是太守主持的庆功宴范都督呢
“都盯着本官作甚吃”宁太守瞪着牛眼,蒲扇大的巴掌伸开,一巴掌拍在了几案上。
“”这不像是庆功宴,倒像是寻仇的想把人掐死。
可众人哪敢多嘴,都乖乖的低头开吃。
而且,按理说这种场合范都督也应该在场,怎么都不露个面呢
“不盯着本官也别四处乱看吃赶紧吃”宁太守又是啪啪几下乱拍,让人觉得那几案的四条腿都岔开了,眼看着就要散架了众人赶紧闷不吭声的继续吃。
“吃完了吃完了都滚蛋”
等到从太守府里出来,众人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堵心的庆功宴这还是最早来的两个县令说了几句“诸位也别怪太守大人,范都督病了,听说是在前线的时候就不好了,可一直强撑着。战事一停,当即就高烧不退,卧床不起了。”
这年头,发烧这可是要死人的。否则,上回太子发烧瞎了眼睛,也不会没人朝下毒上头想了,因为这事即便是在贵族中也很常见。
众人一听,心里的那点怨气也就散了,赶忙问起范都督的情况。
“我们也就比诸位同僚早来了一天,到底怎么个情况并不清楚,要不然这样,明日大家一起去探病如何”
众人自然都是赞同的,说有感情,比起宁太守,他们跟范都督的感情还更深点。结果一群人有一起结伴去买了明日探病的礼物,大战刚过,金戈城里真没啥好东西,也就是酒、肉、药材、糕点之类的。
买了东西,回到驿馆,大家各自休息。
刚才众人道别的时候,顾辞久就偷偷拽着段少泊的袖子,其余几个县令人家也不是瞎子,都看得见顾辞久的动作,不过也都没说话,顶多是善意的笑一笑。
别人的态度怎么样无所谓,让顾辞久放心的,是段少泊没甩开他从那回顾辞久跑去杀人开始,段少泊就没再跟顾辞久主动联系,即便顾辞久联系段少泊,两人的话也非常少,说不了两句就变成了迷之沉默。
现在顾辞久朝自己房里走,段少泊被他拽着袖子,默默的跟在后头。顾辞久想着,一进屋就道歉。
结果,他刚一进屋,转过身来,段少泊就扑进他怀里了“大师兄”两人的身高相仿,段少泊不可能把脸埋在他胸口,只能埋在他肩膀上,埋得极其用力,“我想你”
顾辞久搂着段少泊“我也想你,对不起,我以后不会”
段少泊抬头吻住了顾辞久的嘴唇“大师兄,我没在当场,我看不见当时是什么情况,但是,我相信你的选择,你喜爱游戏,却不会为了一时的欢愉,舍弃一生的性命,你有分寸。我就是觉得不安,这是我自己的原因,不是你的。”
顾辞久双手捧住段少泊的脸,轻吻他的额头、鼻尖、嘴唇“师弟我是不是一直让你不安你说相信我的选择,那么你相信我的永远吗”
段少泊闭着眼睛,睫毛颤抖了一下“我大师兄对不起”
“没事,别哭啊。”顾辞久吻了吻段少泊的眼角,把刚刚溢出的眼泪吮得没了痕迹,“两口子怎么可能一点矛盾都没有更何况我们都相伴三个世界里,有曲折不表示就不幸福了,师弟,你幸福吗”
“我很幸福。”段少泊总算是把眼睛睁开了,眼睛里有星星在闪烁,“可是”
“说。”顾辞久的手掌包裹在段少泊的脸上,手指在他的眼睛下方按揉。这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小师弟跟着他走过三个世界,容貌也有改变,可是他这个眼睛,永远都是平常的时候大而无神,哭泣的时候却是群星坠落只有他能看见的哭泣的景象。
“大师兄,我也给了你足够的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