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那段残缺基因的叫嚣,也终於明白了母亲当年的话:
这么早,就把人圈起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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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想,是不是如果有人能给你提供更好的实验室,更好的实验设备,你是不是就走了?不回来了?”
锺柏捏着律若的手腕内侧,指腹轻轻摩挲。
“那时候我刚开始接手银翼集团的部分事务。翻阅集团投资项目时,发现有个外太星系的研究站,建在你笔记写的“白马星系奇点”——据说,从那个空间站的了望窗看出去,能看到浅紫的星云与银色的宇宙光。”
“暑假快到了,我想带你去看看。”
“如果你喜欢,就把研究站送给你作生日礼物。”
锺柏垂眸,道:“可你接到邀请就走了,你去了研究院,没告诉我……我没办法第一时间找到你。我不知道以后你会不会也这样离开,一句话都不留下。”
他以异乎寻常的冷静,让人送来了植入式检测器。
军用纳米级,24小时监测。
等待律若回来的时间里,锺柏想了很久,要给律若植入哪种检测器。
又觉得植入检测器也不能百分百保险。
就想……
“——该把你锁起来。”
就锁在鸢尾庄园里,哪里也不许去。
等以后,就锁在他的床上。
这么想着,傍晚的时候,律若回来了。
他没带伞,从银翼浮车下来,抱着研究院预科实习员的统一制服,快步进庄园回廊。蒙蒙细雨落在他的银发上,在仿古暖色灯的照射下,仿佛一粒粒碎钻。锺柏在回廊等他,捏了捏他的手腕,把外套罩在他身上。
带他去洗澡。
自始至终,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洗完澡出来的律若坐在床沿,垂着眼睫,等他给自己抆头发。
19岁的锺柏拉开抽屉。
检测器和冷银手铐都放在抽屉里。
他站了很久。
最后,轻轻推上抽屉,给律若抆头发。
和刚到庄园相比,律若已经长高了许多,出落成挺拔青涩的少年。随着年岁增长,那种无机质的科幻精致感,越来越明显,仿佛他只是个只会听从指令的仿生人。
将毛巾叠好放在一边。
19岁的锺学长弯腰,看着律学弟的眼睛:
“以后去哪,都要告诉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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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在得知好几年前,自己与被囚禁的结局抆肩而过,第一反应该是后怕和恐惧。
然而律若却心算了一下概率,困惑地问:“为什么没有把我锁起来?”
按照当时的情况,锺柏要将他关起来,没有任何难度可言——哪怕他是100%脑域开发者,但尚未参与任何重要工程,不可能有任何势力因此对银翼财团说什么。
没有任何舆论压力、法律压力。
“想那么做和真那么做,是两回事,律学弟。”锺柏无可奈何,“第一,我不能强行剥夺你的人身自由,那违背法律。第二,人具有理智,就像人会有自杀的冲动,会有突然杀死他人的躁狂,但很少有人会真的那么去做。”
“第一,你不是完全遵守法律的人。”
“第二,人真正的理智是趋利避害。不会自杀是因为畏惧生命结束,不破坏是畏惧后果。人的至高理性是趋利避害。牺牲、救助他人,表面是损害自身的利益,但符合个体对道德荣誉、社会声名的追求。”
律若的音色清如玉石,是很好听的声音。
但始终冷静,没有起伏的语调和过於标准的发音,让他的话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基於你对我有生理需求这一点而言,你的行为,除了损害你自身的利益,没有任何作用,”律若问,“是基於道德要求吗?”
锺柏轻触律若的脸庞。
他没有直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