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学弟的呼吸落在脖颈边,急促,易碎。
锺柏手足无措。
最后,小心翼翼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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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律若的呼吸又一次,在同一个地点落在锺柏的颈边,
比当初更急促,更易碎。
手腕被锁,藤椅易晃,哪怕光线昏暗,锺柏也能感觉到银发青年的不适应。
锺柏一贯爱护他。
虽然说,不至於真定了个“一三五要二四六不”的时间表,但收敛克制。
至少,从来没有在卧室外的时间、地点外发生过。
“……可是,律若,有些百分之零点零零几的事件,不管那个零再多,那个百分比再小,对我来说,都是百分百不能接受的事。”锺柏骨节分明的手,扣在律若的后脑杓,将他压在自己颈边。
和平时一样。
锺柏的手指,说话的语调,始终很温和。
就连青年支离破碎,死死抓着他的衬衫时,落到发顶的吻,都很温柔。
其余的却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律若的生活是精准的算法。
今天要摄入几克蛋白质、几克维生素;要乘坐几秒几分磁悬浮车;要写几页码几字节论文;要做几组实验……就男友间的必然关系,也有数据可循。尽管平时,锺柏的举动,总与他的算法预测值不同,是非线性的随机数。
整体上,依旧可以归纳进一个常规区间。
但今天,锺柏将这个常规区间彻底打碎。
视野中,白大卦透出的清瘦线条,和律若本身一样,清冷,易碎。两片薄薄的蝴蝶,颤得几乎要飞出。
锺柏落下的吻一个比一个温柔。
却让它们在怀里,颤得一次比一次厉害。
锺柏的衬衫,很快被他生理性的眼泪,打湿了大一片。
锺柏垂着眼,吻青年的发顶。一厢情愿也好,逃避也罢,他从不在这种时候看律若的脸,这一次也一样……他们距离这么近,只要他只听律若的呼吸,就能自欺欺人地觉得,他们真的很亲密。
“这是生气。”
“不仅仅是心跳异常,血液供氧,它还会让理智无法控制,会让平时对你很好,很有耐心的人,忽然控制不住,伤害你。”
“比如,这样。”
“也比如,这样。”
律若细细闷哼。
锺柏将下颌靠在他头顶,以指腹抆去他的泪水,却不让他抬头。
“懂了吗?律学弟。”
“……明天…有实验。”律若抓住他的衬衫,断断续续。
——唯一一次在这种时候跟他说话,是提醒他,明天还有实验。
锺柏沉默片刻,温和地吻了吻他:“不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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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 a.m.
夜晚已经过去大半,凌晨将近。
银河市上空的天幕,如一片光谱过於绚烂的显示屏。
遥远的马琴星系旋转,洒下古典文学着作中常出现的澄澈光辉,一种介乎於蓝和紫之间的星光,变幻的霓虹灯将它们污染,变成深浅不一的粉红、紫红、橘红。最终透过玻璃花窗,落到鸢尾阳台。
变成沉静海面的大小光块。
锺柏赤足走在光块间。
背后,律若的手垂在藤椅边,手腕与扶手,还被银手铐锁在一起。
冷白的脚落在向外淌开的水洼里,骨线清瘦。
锺柏没有把手铐给律若解开。
年轻的财团掌权者披着复古衬衫,领口、袖口,都有银线刺绣,中长的黑发垂到肩头,深刻的五官,在鸢尾阳台斑驳花影中,呈现出古老贵族的清贵沉郁。
他独自走向卧房,将一身狼借的青年留在鸢尾阳台。
没有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