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客晋炎生辰快到,去年送袖口,今年难道送领带,还是送条啵呔?
问马琳娜,马琳娜道,“给他织件毛衣啦,一针一线全是心血,他穿上就会想起你,即便是在几千英哩外的伦敦。如果有番婆勾。引,他低头看看身上毛衣,也会收了乱来的心思,对你忠贞不渝。”
“密斯马高见。”贺喜由衷道。
随即苦恼,“可我不会织毛衣。”
“的确,毛衣太复杂,像你,只会舔毛笔划符咒。”马琳娜又给她出主意,“织颈巾,颈巾简单,我来教你。”
“寒冷的冬季,他穿羊绒大衣,圈颈巾...”
贺喜咳一声,忍不住打断,“北极才寒冷,我们不算冷...”
马琳娜生气,“那我不管了!”
一通火气,放学之后两人还是约好去商铺挑羊绒。
秋风瑟瑟,贺喜盘腿坐家中织颈巾,只盼望今年冬天能冷点,最好像大帽山,即便不下雪,结霜也好。
到月中,周警卫按时来接贺喜。
时隔半月,再见到周师奶,她已经骨瘦如柴。贺喜凝神看她,见她周身带晦气,显然是命数将尽了。
奇的是周师奶的面相有了变化,或许她自己还未察觉。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大概是真心悔过积善。
“阿喜。”周警卫犹豫,“我有听讲过借命,它对你会有损害...”
周警卫低头叹气,“我想我老婆活命,可也不想连累你。”
他抬头,神色坚定,“即便你不帮我们,我和老婆也不会怨恨,你,你要想清楚。”
贺喜萌生暖意,面上露笑,“来前我已经想清楚,万事万物并非绝对,上天定会给心存善念的人留有一线生机。”
她又看周师奶一眼,“讲实话,没有周警卫和仔仔,今天我不会帮你。”
周师奶点头,眼匡发红,“以后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贺喜笑,“真要做,那就买点供品帮我贿赂鬼差大哥。”
周师奶不迭点头,“一定,一定。”
“开始吧。”贺喜不再多讲,让周警卫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借命极为复杂,一来要避开阴间鬼差,二来要布阵催阵。接过周警卫递来的糯米,贺喜先在地板上以糯米为标记,画出五行八卦阵。
之后,又按罗盘所指方向,在干,震,坎,艮,坤,巽,离,兑八方供上祖师牌位和六丁六甲。
贺喜道,“周师奶,你坐中间。”
又对周警卫道,“你坐南朝北。”
南斗注生,北斗注死,贺喜在北坐下,掌控周师奶命数。
催阵前,贺喜取针紮破手指,血涂纸人眉心,再递给周师奶,“把它烧了。”
周师奶忙照做,点燃写了她生辰八字的纸人,烧进火盆。
“清心灵灵,心下丙丁,右观南斗,左观太极...”贺喜掐指诀念咒。
周警卫刺破中指,血涂在祝由符上,和在掌心中,闭上眼。
随着阵法的催动,周师奶渐渐陷入混沌中。
十年前她和周世荣初识,她是公认校花,想与她拍拖的人排长队,包括相貌略普通的周世荣。
那时她家境一般,下有弟妹,一心只想念书考大学,将来有份工作好养弟妹,每日忙於念书,她并没注意过周世荣。
直到后来她蹬车帮阿妈去疍家取水货,周世荣帮她推三轮。此后,每个周末她都会在三角咀码头见到周世荣,他话不多,只会帮她干活。
他们渐渐相熟之后,她才知道周世荣的小心思,他每周末赶去三角咀只是想和她多讲几句话。
和她家不同,周世荣父亲是律师,家境优渥,中学毕业之后,她顺从她阿妈安排,放弃上大学,跟周世荣结婚,优渥的婚后生活让她忘记最初她想念书的目标,只一心在家当全职太太,甘愿做金丝雀。
周世荣稳重宽厚,会包容她一切坏脾气,最开始,他们过得很幸福,从不是生气吵嘴。仔仔出生之后,周世荣更宠她,宠到连她阿妈都看不下去,讲周世荣花在她身上的钱太多。
周世荣这个傻男人却说,“老婆仔开心,我就开心,仔仔也会跟着开心。”
人活一世,钱多少无所谓,重要是能过得日日开心。
渐渐,她发现她不满足了,周世荣是稳重宽厚,但也毫无情趣,沟通乏力。时间久了,原本就趋於平淡的婚姻生活更加像一滩死水,让她心里起不了任何涟漪,哪怕买再多靓衫洋裙,再多手袋,都填塞不了她日渐空洞的心。
陈威的出现,让她整个人生歪了轨迹。她偷情,她枉顾仔仔,她害过老公...
周师奶泪如雨下,她突然起身,挥散糯米,试图摧毁阵法,她拼命摇投头,“贺大师,我不要借命,我不要借命了。”
贺喜诧异睁眼,周师奶已经扑到周警卫怀中,痛哭不已。
“不要借命,不要借命了,是我咎由自取。”周师奶掩面,“我不想再累人,害人,我不想以后都活在愧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