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喜和一名年轻男警员坐后。
男警员讲话无遮拦,“马哥,妹妹仔行不行?我以为至少像詹大师一般人物。”
詹大师是港地屈指可数术士,豪门座上客,电视台风云人物,时常上节目为本埠市民普及风水学识,连通菜街卖油甘子的阿婆都从电视学得半吊子摆水果摊风水讲究。
一掌拍至男警员脑门,马锦灿斥声,“废话少讲,枉我教你如何识人,竟没学到半分!请詹大师?是想向港地所有市民宣传警署信鬼神?”
男警员揉脑,白面脸露傻笑。
又向贺喜致歉,“大师,我无心冒犯,望海涵。”
贺喜视线落他额间,“没事,持怀疑心是你们警员该有天性。”
车行至弥顿道和太子道交界处,警署大楼建一半,在一干楼房中很是显目。
马锦灿带贺喜进去,两名警员随后。
“哎!”年轻男警员突然跳脚嚎叫。
原来无意踩上工地铁钉,穿破皮靴紮中脚心。
马锦灿顿觉脑仁疼,后悔带这个徒弟出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耐摆手,“快回快回,快找警医拔钉。”
男警员痛到冒汗,“衰!哪个没头脑把钉尖朝上!”
“少讲话,我扶你回。”另外一个年长警员搀他。
马锦灿负手,直摇头叹气,“莽莽撞撞,出门就遇衰!”
贺喜没讲话,只紮根钉子已算幸运,倘若贺喜没为他念咒驱煞,他该横屍工地了。
施工地确实有煞气,贺喜还不能确定哪里出问题。
“阿叔,带我去看设计图。”
马锦灿没有不应,找施工方拿到设计图给贺喜,两人头戴安全帽,挤一块看,只不过贺喜看门道,马锦灿凑热闹。
“有无问题?”
贺喜道,“设计师应当是懂风水之人,格局设计很好。”
马锦灿皱眉,“那怎么会有诸多事?”
“阿叔,设计只是一方面。风水讲白不过二字,和谐。不仅要自身协调,还要与自然、人文景观融为一体,中间任意环节出问题,都会影响大格局。”
马锦灿又带她细看,行至后门处,泥沙堆砌似山头,正挡住门口。
设计师再懂风水,只怕也没想到大好格局竟被施工队破坏,无端形成气口煞。
“阿叔,叫人把泥沙转堆别处,地方再挤也不能堵后门。任何一处地方,有气有水才是宝,有气从大门进,却无气从后门出,长久以往便成死气。”
马锦灿连应声。
贺喜又道,“再带我去楼顶看。”
传送带将二人送至楼顶,贺喜四下观望,将视线定在东南方的英式建筑上,这栋英式建筑在一众唐楼中很是显目。
马锦灿顺贺喜视线看去,开口道,“当年船王利郎溪疍家仔出身,旺角发家,发展至今,利氏船只出没世界各大港口,每日吞吐百万吨货物,利氏水涨船高迁去港岛,可利郎溪不忘本,总部仍设在旺角。”
贺喜想到利可宁。
“阿叔,方便帮我借望远镜。”贺喜蹲下,从书包掏物件。
马锦灿下去没片刻,再上来,贺喜已经在楼顶快速写画,似在做标记。
“阿喜,你要的望远镜。”
贺喜接过,借望远镜眺望利氏大厦,果然在六楼某处视窗看到八卦镜,方向正对施工地。
看清之后,贺喜面色发冷。
上古时代,伏羲氏观物取象,始作八卦,本是吉祥物。凸镜镇宅化煞,凹镜吸财纳福。物有阴阳,事有利弊,若是被心术不正术士施咒作法,八卦镜便会成为利己害人之物。
显然对方应当勘察过四周,如果贺喜没猜错,对方是想吸取工人福气,转嫁急需福气加持的人。而那个急切需要福气的十有八九是利可宁。
不管是不是利可宁,既然对方心狠手辣,不顾他人死活,那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贺喜掏出毛笔蘸朱砂,在八卦镜上画符。
“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普通之大光,光光照十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贺喜掐指决,迅速将八卦镜竖起,正对利氏大厦某视窗,不差一分一毫。
“阿叔,跟施工方讲,施工照常,只是一定不能碰倒八卦镜。”
顺八卦镜正对方向望去,马锦灿似有所悟,脸色发沉,“是利家使坏?”
贺喜不答反问,“阿叔,警署办案讲求证据,即便是有人使坏,证据在哪?还是请詹大师出庭作证?”
“阿叔,可别忘,警署第一诫,世间无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