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炮灰,要逆袭麽 duoduo 4361 字 2个月前

第67章 世界四 大唐才子

林若在林府门外下马,将缰绳扔给迎上来的门子,眼睛示意门外的马车,问道:「伯父在家?来客人了?」

门子笑道:「是魏征魏大人来了,老爷说少爷您要是回来的早,就去见见呢!」

林若应了一声,快步进门。

林家地方不大,人口也简单,就只他和伯父林博远两个主子。林博远这一代原有三兄弟,可老二没长成就没了,老三刚娶妻生子村里便遭了乱兵,林博远的妻子和长子也是那一次没的。林博远当时在镇上教书,等得到消息回来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了被藏在灶膛里逃过一劫的林若。

林博远伤心欲绝,处理好家人的后事之后,就抱着才三个月的林若到了长安,靠着抄书、教私塾将侄儿拉扯成人。后来渐渐有了名气,做了官儿,林博远身边也添了几个服侍的丫头侍妾,可这么多年过去也没人能替他生个一男半女,林博远遗憾之余,更是把林若这根独苗看得跟眼珠子似得。

因有客在,林若也不去换家常衣服,稍稍整理下便去书房见客。

魏征和林博远一样,都是太子洗马,五品的官儿。魏征来的晚,又是随李密归降的,偏得太子建成看重,是以同僚中多有看他不顺眼的,觉得被他插了队占了先。唯有林博远没什么上进心,在他看来,各人有各人的位置,一个人再能干总不能把天底下所有的事儿都做完喽,他做好自己的事,领自己的薪水就行,旁人出不出息的,那是人家的事儿。

这种心态下,魏征和他交好也是正常的。

林若进门的时候,林博远正在和魏征下棋,两个人都生的清臒俊秀,一身的宽袍大袖,这般拈着衣袖,慢条斯理的落棋,很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却不知天底下最俗就是这些做官的。

林博远心思原就不在下棋上,看见宝贝侄儿回家,抬头道:「不是说今儿文会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林若便将事情简单说了——这事儿只怕很快就会传的满天下都知道,岂是他想瞒就能瞒得住的?与其让林博远从别人口中得知,倒不如他自己来说。

见林博远一挑眉,似要动怒,林若忙将那《将进酒》颂了一遍,眉飞色舞道:「伯父您看,我是不是输的不冤?能见证这样足以流传千古的佳作问世,别说一辈子不写诗,就是十辈子不写,都值了不是?」

这天底下但凡能识字的,谁能不被这首诗所打动?林博远顿时什么顾不上了,将那首诗默了出来,和魏征两人细细品味赞叹了一回,又意犹未尽,拍案道:「阿若你去吩咐厨房,买一头羊回来煮了……我们也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林若应了一声,快步去了。

他一走,林博远脸上的兴奋之意就淡了下去,魏征笑道:「你这老小子,方才连饭都不肯留,这会儿怎的又大方起来了?」

林博远不理他,沉吟道:「这事儿,蹊跷啊!」

魏征道:「怎么?」

林博远道:「我原本想着,是有人想借着打击阿若来扬名立万,可是现在看来,能写出《将进酒》的人,何须用这种方式扬名?没得降了格调!且这首诗并不应景,显见得是早就准备好的,专为对付阿若而来……看那云姓书生的行事……」

他沉吟半晌,摇头道:「……还是格局不对啊!」

魏征嗤笑一声,道:「你绕来绕去,不就是想说那首诗不是云姓书生写的吗?」

林博远冷哼道:「难道你不是这样认为的?」那姓云的行事小家子气十足,打死他都不信此人能写出如《将进酒》这般大气磅礴、激昂豪放的诗篇来。

魏征慢条斯理道:「这样认为又如何?这等绝世之作,除非原作者出面,谁敢质疑不是他做的?谁说了,谁便是妒贤嫉能!再说了,他手上能有这一首传世之作,焉知他没有第二首、第三首?我劝你还是不要自找没趣的好,没得弄得自己名声扫地,还连累阿若。」

林博远气的一拍桌子,道:「那首诗就算真的是他做的又如何?他分明就是要让阿若前程尽毁!只凭这个,他就算是诗仙转世、文曲再生,我林博远也和他势不两立!」

魏征哈哈大笑道:「了不得了,没脾气的林博远竟也有动了真怒的时候,倒是涨了见识了!怎的在太子府,不见你这般用心,反倒处处藏拙?」

林博远不悦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太子洗马本职便是掌管典籍图书,我何时不曾尽心?」

「你啊!」魏征笑了一声,又正色道:「其实这件事,阿若已经处理的极好,虽则输了,可名声却半点未损,能在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实在是难得。且关於岑夫子、丹丘生那一问也问的极妙,轻描淡写之下便将诸人的视线移往此处……胸襟气度这些东西虚无缥缈,拿出来也做不得证据,但若他连相应的经历都没有,怀疑的人便会越来越多,就算日后他再拿出新的诗词,大家也只会觉得他背后有人操刀。」

又道:「你将心思用在这上面,倒不如好好查查,阿若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人,让人不惜一切坏他前程。」

林博远点头不语。

「云」这一姓氏倒是勾起他几分联想,不过此事涉及到人家女孩儿的闺誉,未经证实他连魏征都是不会说的。

果然如林若所料,足足半个月,再没有什么事的热度能超过《将进酒》三个字,整个长安人的读书人,出口便称:「君不见……」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他那日信手弹的曲子,也被人称之为《将进酒》,引了无数人的向往——《将进酒》的诗的确绝妙,可已然品到了,可那曲《将进酒》却成了绝响,让人好不惋惜,好不怅惘!

除此之外,那《将进酒》的作者到底是何人,也成了谜团。那日林若走后,他的友人替他出头,指责云姓少年,竟将他骂得哇的一声哭出声,掩面而走。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围观的原被林若一曲琴曲所慑,觉得他们骂的痛快有理,可等云姓少年哭着跑了,才忽然想起来,那少年可是能做出《将进酒》的绝世之才,竟就这样错失了结交的机会!顿时将矛头又指向那几个骂人的,只是心里也觉得这少年画风怎么怪怪的,和那《将进酒》不搭啊!

那些人不甘被指责,振振有词道:「想知道他是谁有何难?长安城姓云的读书人一共才几家呢?什么岑夫子、丹丘生的更是好找,我们这么多人,稍稍一打听不就有了?」

这话说的看似有理,可几乎全长安的读书人都动起来了,却硬是没找到这几个人,倒为此事又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因久久没有新的消息,《将进酒》的影响也渐渐淡去,转眼到了四月初八佛诞日,这是民间最为热闹的日子之一。长安人大多信佛,这一日就算最不爱出门的人也都动了起来,去寺庙进香供佛、献花献果。人一多,各种摊贩便也都来了,卖香烛、水果、平安符……当然也有做无本买卖的,譬如卜卦算命。

今天这日子,不管做什么买卖都生意红火,唯有一个卦摊却冷清的厉害,究其原因,倒不是因为摊主那张脸太过漂亮生嫩,让人信服不起来,而是因为挑在竹竿上那几行字——看相卜卦,准也要钱,不准也要钱。

这年头算命的大多是准不准都要钱,可将不准也要钱这几个字大摇大摆的写出来,生意能好才怪了。

林若坐在木凳上,守着门可罗雀的摊子也不懊恼,一手握着竹简,一手数着桌子上的几枚铜钱研究,那临阵磨枪的模样,越发让人不敢上门。倒是有几个小姑娘,总在他周围的摊子上做挑挑拣拣状,却也不怎么买东西,目光只悄悄的在他脸上瞟过一眼,又一眼。

「林兄。」

终於人在林若摊前坐下,林若抬头,微微一愣:「我们认识?」

那人二十四五岁模样,生的高大挺拔,穿一身宽领窄袖的胡服,显得极为干净俐落,此人似有胡人血统,五官深邃,眼睛颜色略显浅淡却明亮锐利,开合间似有利刃般的寒光闪烁,颇有不怒而威之态,说话声音语气也沉稳果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显然是久居人上之辈。他身后并肩站着两人,似是侍从模样,看起来并不觉得如何威猛,气势却凛冽之极,宛如刚从血海中冲杀而出,那一声的血腥杀伐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我姓李,行二,」来人缓缓道:「月前曾在城外湖边,有幸听过林兄一曲《将进酒》。」

「原来是李兄,」林若恍然,那一日来春游的人甚多,他认得的不过十之二三,笑道:「李兄要算命?」

李二笑道:「好啊,那就请替我算算今日的运势,如何?」

原来不是算命,是来搭话的。林若也不以为意,将桌子上的铜钱一枚枚收进竹筒,摇了摇又洒下来,研究片刻后,正色道:「李兄今日似有破财之灾……诚惠十两银子。」

李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给他,笑道:「我这算不算是破财?」

林若大笑,道:「所以说李兄的卦金给的不冤,我这一卦是必准的……咦,既是准了,那这卦金也算物有所值,算不得破财……嗯,这又该怎么说?」

他苦恼的皱眉,又开始研究手里的书,似要翻找个答案出来,这少年不靠谱的模样,看得李二都一阵无语,问道:「怎的忽然想要玩这个?」

语气中不知怎的,竟带上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

林若依旧低头翻书,口中闷闷答道:「好多事不能做了,总要发展点新爱好吧?」

李二指指头上的布幡,道:「这也是新爱好?」

林若抬头看了李二一眼,他明白李二的话中之意,可他真没什么游戏风尘的意思,放下书道:「算命卜卦之术,我原是不信的,但前些日子无聊,翻到一本相书,竟觉得颇有印证之处,一时间迷惑起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我们的一生真的是冥冥中便已然注定的。所以我便来摆了这个卦摊,不为别的,就想看看相书上说的准不准。」

他叹气道:「我最先打的招牌,是准不准都不要钱,只请他们事后给我一个结果便好,谁想人来的太多,摊子都快被掀了,於是改成不准不要钱,结果不管我说什么,都说我说的不准,不得已只好又……」

话未说完,李二便哈哈大笑起来,又点头道:「胜不骄、败不馁,便是受此挫折,也能自得其乐,林兄果然豁达,非常人可比。」

林若耸耸肩道:「豁达什么啊,我要真豁达就不和人比斗了,不过是反正已经输了,尽量输的好看些罢了!」

说话间,有人捧了一个木匣过来,李二接过,道:「我本有些犹豫,想着将这东西送给林兄,会不会惹得林兄不快,看林兄这般模样,我便放心了。」

说完起身,将木匣放在林若面前,林若打开,里面却是他扔进水里的那把瑶琴。林若微微一笑,将琴捧出来,下意识的伸手欲拂,指尖将要触及琴弦时却又一僵,转而在琴身上抚过,道:「难怪我那小厮回去遍寻不着,原来是被李兄捡了去,多谢了!」

李二愕然道:「你派人去寻?」

林若理所当然道:「我的东西,当然是我派人去寻……我家伯父生财无道,这瑶琴可是家里最值钱的物件之一,那时忍痛扔了出去,事后当然要捞回来的。回头让小厮以他的名义卖出去,好歹也能换几本书回来。」

李二顿觉啼笑皆非:想起当初少年扔下瑶琴之前的模样,可不就是「忍痛」二字,可谁能想到他舍不得的,不是陪伴多年的瑶琴,不是付出诸多心血的琴艺,而是……银子!

他发现,短短两面之缘,他似乎一直在刷新着对这少年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