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身询问稳坐高台之上的御流霄庄主,他微微颔首,低声朝他说了些什么。那人迅速上台来,又敲一声锣,道:「凌鹫派五护法同天池峰涵墨尘。」
天池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议论纷纷。
穹渊剑下落的疑问呼之欲出,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恨不得身在台上的就是他们自己,没想到却让凌鹫派占了便宜,更仿佛穹渊剑已成囊中之物。
不过,更多的则是作壁上观,先看看天池峰的实力究竟如何,到时候…胜算能有多少…
剑台之上,五护法已经摆好了阵发,显得相当的兴奋,不停地变幻着位置。
适才涵墨尘在台下已经观察多时。
对於不谙其中奥妙的人来说,恐怕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涵墨尘精通道家之术,自然一眼即明。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结合八卦变幻之理,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六十四卦。讲求虚实相生,衍无变有,环环相扣,因此也是一错皆错,一输皆输,当然,相对的,也可能一招制胜。
涵墨尘缓缓抽出袖中长剑,凝神敛气。
那是一柄一指宽的利剑,刚好二尺六寸三分,剑身平直而泛着耀目的银亮光芒,因试试拂拭而窍尘不染,剑柄苍劲地刻着两个繁复的小隶——青溟。唯一遗憾的是这样一柄宝剑却没有与之相称的剑穗。
剑锋往往饮血越多,则寒锐之意愈重,光亦愈有迫人之威。
青溟剑,光虽耀却不凛冽,甚至不带一丝剑气。
因为他的主人几乎未曾有过杀意。
在他心中,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应以之纵横沙场,除魔卫道,立身立国,行仁仗义,绝非乘胜斗狠之用。
终其一生,青溟剑激起杀气之时屈指可数。
涵墨尘立在原地,既不前进,也不后退。他知道他现在所需要做的,只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片刻,五人之中终於有人按捺不住。金护法猛然挥刀袭来,抢先出手!
有招式就会有破绽,只不过是多与少,明与隐的区别罢了。而没有破绽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没有招式。
涵墨尘斜挑着青溟剑,几乎等着他攻过来。只一眼,他全身四处破绽明了於眼底,不论袭哪一处,都是致命的。
他却只轻轻一叹,侧身闪过凌厉的刀风,手中长剑一横,格开了攻击。
其他四人迅速围拢上来,心中松一口气的同时,暗骂桂原的鲁莽。
五行阵一下摆开,愈转愈快。几乎要让人产生眼前有无数人影晃动的错觉。
他静静立在中间,见招拆招。心中暗暗轻叹,跟他玩消耗战?累死反正不会是他……
冷不防一把大刀从背后刺来!
涵墨尘微一偏头,大刀刺了个空。忽然刀却再也动不了了,生生顿在了空中!
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了它,仿佛生了根一般。
「招式流畅有余,力道却不够,看来是几位学武不用功。」
「你他妈念念有词说什么!放…放开!」
台下已有一阵阵叫好声。
素衣人扬了扬斜眉,以认真的训诫语气道:「刀也不是用来刺的。要这样——」
两指一曲,猛地将大刀一把拽了出来,紧握刀柄,向后横切而去,生生截断了五行连步。
「匡」的一声,大刀被扔在面前。
涵墨尘退了两步,道:「捡起兵器,继续。」
几人愣了一下,又慌忙重新摆阵。
台下众人看着他的举动莫名其妙,议论声又起。公子七眯着眼睛看着,心想这人实在有趣极了…
台上又是一阵酣斗,几人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招式进退认真异常。五柄大刀同青溟剑绞在一起,飞舞着银亮的光芒。
五行护法谨慎起来确实难缠,招招相扣,一环接一环,行差踏错,便宛若一脚迈进沼泽。
涵墨尘微微变了眼神,这时的他,不再仅仅温和尔雅谦谦君子,飞扬的剑眉染上些许认真的凌厉,眼角眉梢都分外的鲜明起来。
该是时候了……
银灰素袖忽卷起劲风挥散而去。
「手战之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仪,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腾兔,追形逐影,光若彷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斯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
口诀未落,青溟剑影蓦然一变三,三生十,随着银灰的身影腾跃而起,挑、刺、划、提,都近乎完美。
涵墨尘重新站回台中央,静静垂下的衣摆仿佛从不曾动过分毫,他单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收着青溟剑,脚下躺着五柄明晃晃的大刀。
他嘴角擎着一抹浅笑,道:「承让。」
一瞬间,整个会场寂静一片。
那些觊觎天池峰和穹渊剑的更是不由暗暗捏了把冷汗。
直到他走下台去,主场人敲完结束的锣声,那五人仍然僵硬在剑台之上,继续在风中凌乱……
「涵兄一出手,果然技压全场,‘惊艳四座’啊。」公子七执伞,一边摇首,一边感叹。
涵墨尘沉默片刻,道:「技压全场未必,惊艳四座不必。」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