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想了想,又道:“对了,也顺便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那个你就更不用道谢了。”付飞尘道,“我早就也看‘子爵’那帮人不顺眼了,再说昨天我那也是举手之劳而已。”他说到这儿,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李白啊,不是我要说你啊……虽然你敢跟子爵手下那帮人叫板是大快人心,但麻烦你也稍微看看状况好不好?”他说着,就把他那双贼贼的小眼睛转到了李白随身带的那把剑上,“就凭你一个人、一把破剑,真要跟那群人动起手来,怕是有几条命都不够花啊。”
李白闻言,也不反驳或解释什么,只是回道:“嗯……你说得对,还好遇上了你,要不然昨天那场面可不好收场。”他先是这样肯定并夸奖了付飞尘一句,然后就试探道,“对了,那个所谓的‘子爵’,到底什么来头?”
付飞尘闻言,不紧不慢地吃了口东西,卖了个关子,随后才接道:“其实‘子爵’嘛……就是最近几年南海商会中崛起的一方豪强,全名叫让·莱蒙多·柯尔贝尔。”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眼中还露出了露一丝不屑,“众所周知,这家伙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经的爵位,当年他就是个在街头厮混的地痞无赖,后来靠着在云中和海都之间倒卖劣质的‘探水机关甲虫’发了家,是个典型的投机分子。
“发财之后呢,他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就在海都那儿找了个落魄的贵族家庭,送了他们一大笔钱,然后娶了那个家族里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寡妇,强行给自己混了个贵族的名分,从此就以‘子爵’自称。”
听付飞尘说到这里,李白不禁摇头轻笑道:“看来这个‘子爵’很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地位啊。”
“呵……”付飞尘冷笑一声,“他这就叫缺什么要什么,因为他的过去的不光彩,做事不择手段、不讲道义,所以他才不惜重金也要给自己按上这么个贵族头衔,仿佛这就能证明他是个出身高贵的、可靠的好人了。”言至此处,付飞尘一脸嫌弃地朝火堆里吐了口唾沫,“呸!我看呐……他还不如我这个拾荒者呢,至少我活得坦坦荡荡、自由自在,从不怕被别人看不起。”
付飞尘这话虽是糙些,但李白倒也爱听,因为他听得出这话里的真诚。
“飞尘你说得对,就冲这句我也得敬你一杯。”李白说着,便拿起了自己的酒葫芦。
“好啊。”付飞尘见状,不假思索地快速喝掉了自己手里那一小杯水,并把杯子往前伸了伸。
其实,一般情况下,付飞尘是不会随便吃或是喝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给的东西的,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可以去信任眼前的李白。
数秒后,李白为付飞尘满上了一小杯酒,自己则是直接把葫芦放到了嘴边:“来,干了!”
这杯不干不要紧,一口喝下去,付飞尘就连咳了好几声:“呃咳……咳咳……我的妈呀,你小子喝的这什么酒啊?这么烈?”
“就是一般的白酒啊。”李白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这酒我还嫌淡呢。”
“谑~看不出来你小子喝酒有一套啊。”付飞尘喘过气来,见李白面不改色地直接用葫芦喝那酒,而且跟喝水一样面无表情,也是不禁感叹。
两人就这样小酌了几杯,又闲聊了几句后,终於还是说起了“那个话题”。
这也是如今搅动着整个云中局势的话题——蜃楼宝藏。
“飞尘,你也相信那个‘能实现任何的愿望’的宝藏真的存在吗?”李白问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令他自己感到疑惑的点。
虽然李白也在追寻这宝藏,但对於传说的这个部分,他始终是无法尽信。
“为什么不信?”付飞尘想都没想就回道,“王者大陆有着如此多令人匪夷所思、无法理解的上古奇迹,且几乎每一个都伴随着一段被埋藏的历史,我们这些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芸芸众生本就只能从那些零星流传下来的‘传说’中对真相捕风捉影。”
李白见付飞尘突然说出了如此有逼格的一段话,也不由得赞同起来:“你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
不料,下一秒,付飞尘就画风一变,嬉皮笑脸地接道:“哈哈,其实我也就随便说说,这事儿可信的主要原因还是——宝藏的传说最初是从玉城中流传出来的。”
“哦?”这事儿李白可就真不知道了,“这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你以为我是谁啊?”付飞尘道,“我‘大漠飞尘’就是靠情报混饭吃的……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这几个月来,随着这场‘寻宝行动’的愈演愈烈,各路人马最终都殊途同归地在慢慢往玉城靠近吗?”
“嗯……”李白沉吟一声,喃喃念道,“玉城吗……”
“喂喂,你该不会是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也去那儿凑热闹吧?”付飞尘从李白的神情中看出了这意思,故而问道。
李白聪明过人,自然听得出对方这话里有劝阻他的意思:“为什么不能现在去?”
“哈!你说呢?”付飞尘干笑一声,接道,“现在竞逐宝藏的各路人马全都在往玉城聚集,那叫一个暗流汹涌……像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今天要不是遇上了我,可能已经被子爵那帮人给剁成肉酱了,你要是独自跑去玉城,怕是活不过一天啊。”
付飞尘这话不是很中听,但确是在担忧李白。
所以李白也并不生气,只是淡然一笑:“呵……船到桥头自然直嘛,等到了那里再说吧。”
“那你是非去不可咯?”付飞尘又问了一遍。
李白又点点头,并喝了口酒,没再多说什么。
付飞尘见这小子不听劝,也是一时语塞,但他随即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个主意:“那行吧……我就跟你一块儿走一趟吧。”
李白闻言,连忙摆手道:“不不,飞尘你今天救了我一次,我已经很感激了,其实你不用再特意跟我一起去玉城的。”
谁知,这会儿付飞尘突然换上了一副很不友善的嘴脸:“你小子说什么呢?飞尘是你能叫的吗?跟你客气两句你还当真了?”这家伙还真是说翻脸就翻脸,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很感激’我?感激是嘴上说说而已的吗?”他说着,抬手便做了个拧钱的手势,“我一直不跟你提,你就装蒜是吧?今天我救了你一条命,你就不‘意思意思’?”
李白见了他这浮夸的演技,也是笑了:“可我没钱啊。”
“呵……暂时没有,没关系,等你有了再给就是了……”付飞尘说这句时,一把就将李白手上的烤馒头给抢了回来,“不过今天我救你那笔,还有你现在吃我这顿,包括今晚我收留你在沙舟旁边过夜,以及接下来你还得乘我的沙舟等等,我可都得给你算清楚了……等你以后有钱了,全都得给我还上,还得算利息。”
付飞尘那点小心思,李白是看得是一清二楚,他也不去点破,而是顺水推舟道:“那等我有钱了,我怎么来找你呢?”
“诶~这你放心,你不用来找我。”付飞尘道,“我现在可是你的债主,你把钱还清之前休想离开我的视线,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好吧。”李白挠了挠头,也姑且表演了一个“一脸苦恼”的样子,算是配合对方。
李白并不知道付飞尘为何要用如此拐弯抹角的方式去做一件单纯的好事,其实如果付飞尘直接讲明了他是不放心李白,想保护着后者一起去玉城,李白多半也会答应。
但既然付飞尘非要选择这种方式,李白也尊重他。
因为裴先生曾对李白说过——每一个人的经历和认知都是不同的,对某些人来说理所当然的、或至关重要的原则,对另一些人来说则可能显得无足轻重、甚至难以理解。
此刻的付飞尘,应该就符合这个情况,所以李白也不去多问,他相信时候到了付飞尘自会给自己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