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言嘴角上扬。他真是太聪明了。接下来只要小心一点就好。泡温泉的时候， 注意不把手一直泡在水里；回来的时候，他再把手腕藏进袖子里。完美！

“你洗澡洗得真久。”敖琅提着一篮子泡温泉用具，早早等在浴室门外，“我还以为你晕倒在卧室里了。”

“我得洗干净一点， 不然会泡出一身死皮。”青言认真道， “你不想看到我在温泉池子里搓死皮吧？”

敖琅皱眉：“请不要说这么恶心的事， 注意一点泡温泉的礼仪！”

“恶心吗？我又不是没帮你搓过背上的死皮。”青言用敖琅之前戏弄他的话回击， “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恶心？”

敖琅嘴角抽搐。青言总是在十分莫名其妙的地方很有胜负心。

青言看着敖琅无语的神情，满意的笑了。他一只手挎着放着毛巾和水瓶的篮子，另一只手牵着敖琅的手， 笑容越发灿烂。

敖琅看着青言的笑容， 心中十分满足。

青言的笑容这么幸福， 他还黑化个什么劲儿。纠结那些有的没有的事， 不如多想想他和青言美好的未来。

温泉在村委会后山， 靠近火灵生产大队的方位的地方。

火灵生产大队的居民都是和“火”有关系的妖怪， 地貌仿佛火山地带， 地热资源和温泉资源非常丰富。

青言牵着敖琅， 手从虚虚相握，变成十指相扣， 从挂满灯笼的山间小道上缓步行走。

感受着手心的温度， 青言心想， 即使是昏暗的山林， 都不可怕了。

正当两人心中的甜蜜快达到顶点， 他们看到了温泉飘出的雾气， 还听到了一群汉子粗狂的嬉笑声。

两人：“……”

“哎？你们也来泡温泉啊？”华上校披着一件浴巾，遛着大鸟正上岸接水喝。

他们在岸上放了一个像啤酒桶一样，可以直接接水的大桶， 里面放满了冰水。

“嗯……”青言表情木然。

啊，他都忘记现在基建队的人也住村委会。村委会后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天然温泉池子，如果他是基建队的人，也会下班后特意来泡泡妖怪村的温泉。

华上校视线落在青言和敖琅交握的双手上，心下了然：“这里人有点多，你们再走远点，可能有人比较少的池子？别走太远，姑娘们在路尽头的池子泡着呢。”

青言和敖琅对视了一眼。

人比较少？那还是说肯定有人呗？只要有人在，泡温泉就不可能泡出什么暧昧的事。那么在哪泡都一样了。

“没关系，我们随便在哪泡都一样。”青言松开了和敖琅握着的手，敖琅一脸不虞。

“我们去那边泡？”青言指着不远处一个只有两三个人的大池子道。

敖琅瞟了一眼大池子：“你就是馋在池子里游泳的小猴子吗？”

青言：“……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还有猴子在池子里游泳。”

敖琅斜眼撇。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不过青言的确对和猴子一起泡温泉很感兴趣。以前看动漫时，经常看到动漫主人公和猴子抢温泉，他就很想遇见一次。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去岛国野温泉旅游，就没钱了。

青言把浴袍搭温泉旁的木架子上，走进温泉，顺手捞起一只猴子开始撸。

这猴子果然是村里的小学生，还会奶声奶气叫“青老师好”。

泡温泉的人中也有穿泳裤的，所以青言穿着短裤并不引人注目。

基建队中许多人，特别是女性，特别去水灵生产大队高价买了传说中遇水不湿的龙绡制作的衣服，穿着泡温泉游泳。

虽然龙绡离开村子就会化作灰烬，但姑娘们都不缺钱，乐意花钱买个开心。

一些汉子也跟风买了龙绡制作的短裤或者衣服，穿进温泉池子，感觉自己美得冒泡泡。

同池子的基建队队员很自来熟，他把着青言的肩膀挤眉弄眼：“咱们队的玫瑰们在山那边泡温泉，敢不敢过去看看？”

青言好奇：“你不怕被揍？”

“她们都穿着用龙绡制作的古装或者泳衣，去看一眼，怎么会被揍？”那人还在怂恿，“除非你遛鸟过去。”

青言扫了一眼岸上形状各异的鸟，感觉好伤眼睛。

“你怎么一脸嫌弃？难道你的比他们都大？”队员挤出猥琐的微笑。

青言：“……”好吧。一群爷们围一起泡温泉泡澡，冲早都会发展成斗鸟。

“哪能啊。”青言干笑，“我只是想，还有姑娘们在那边呢，如果她们不小心看到了怎么办？这不是耍流氓吗？”

队员叹息着摇头：“不会，她们会指着咱们哈哈大笑，大声评价我们的大小，并且用各种蘑菇来代指，比如金针菇之类。”

青言：“……”彪悍的姑娘们。

敖琅默默走进水中，靠在青言身旁泡温泉。

一只神似狗狗的小妖怪从水里冒出头，往敖琅身上爬。

敖琅板着脸，让小狗狗爬到他头顶，和同伴们打水仗。

泡温泉的礼仪呢？不准在温泉中玩水！

“龙崽子，你上学上傻了？”白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披着一条龙绡浴巾走进了池子，“咱们这满坑满谷的温泉池子，崽子们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在温泉池子里扑腾。咱这的温泉池子，和游泳池、游乐场有区别？”

敖琅看着神出鬼没的自家养父，瘪嘴。

你说的都对，我没法反驳。

青言看着敖琅被孩子们泼来的温泉水多次洗脸，忍着笑把小狗狗抱下来，道：“一旁去玩，不要打扰别人。”

“好！青老师！”一群小朋友嘻嘻哈哈游上岸，跑另一个池子里去打水仗。

敖琅抹了一把脸上的温泉水，一脸疲惫。

温泉不是祛除疲劳吗？他怎么越泡越疲惫？

青言倒是泡得很开心。

虽然他向往着和敖琅单独跑温泉那暧昧的气氛，但和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泡温泉也很开心。

后来青言玩心大起，找了个最大的池子，带着小妖怪们分两组打起了水仗。

小妖怪们不怕溺水，玩水不用担心安全。

后来工程队的人搬来一箱水枪，他们开始用温泉水打水枪，都快玩疯了。

敖琅默默缩在一个温泉小池子中，板着脸看青言上蹿下跳像只猴子。

“不和他们一起玩？”白泽笑道，“看小言玩得多开心。”

敖琅叹了口气：“嗯。”

他站起来，慢吞吞往打水仗的大池子移动。还没到目的地，就被青言用水枪滋了一脸。

敖琅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手指勾了勾，温泉水在他手指下凝聚成一条水龙。

青言哇哇大叫：“不准用妖术！这是作弊！”

敖琅冷哼了一声，手指一弹，水流散掉：“拿把水枪给我。”

华上校又带人搬来一箱水枪，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水枪。

敖琅和青言带着孩子们分成两组，基建队的人在一旁鼓掌，开战！

“嗷嗷嗷嗷冲啊！我们是屠龙的勇士！”青言领着孩子们冲了上来。

敖琅：“……”青言是不是入戏太快了？还屠龙？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吗？

“干他们！”敖琅一脸霸气的端着枪，吐露了粗鄙之语。

跟在敖琅身后的孩子们嗷嗷嗷乱叫：“干他们！！！”

华上校披上袍子，端着水杯走到白泽身旁的椅子上躺下：“两个大孩子。”

“才二十多岁，他们俩本就是俩大孩子。”白泽笑眯眯道。

华上校笑道：“的确。以前敖博士老板着一张脸，都让我忽视他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

白泽继续笑眯眯。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

青言玩得太疯，在温泉池子里泡得头昏脑涨，最后是被敖琅背下了山。

“晕，晕乎乎，呼吸困难……”青言挂在敖琅背上，下巴搁在敖琅肩膀上，嘀嘀咕咕抱怨。

敖琅没好气道：“所以你那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冒出来的胜负心是怎么回事？既然泡得不舒服了就上岸休息！”

“可是我赢了！”青言洋洋得意。

得意没一会儿，青言继续蔫嗒嗒抱怨：“头好晕，好难受……呜呜呜嘤嘤嘤……”

敖琅真想一圈揍死背后这只不省心的呜呜怪嘤嘤怪，但舍不得。

想着好端端的泡温泉增进感情，画风突变成了水枪大战，青言为了赢，还把自己给泡晕了，敖琅就浑身难受。青言怎么就这么皮这么不省心？

敖琅倒是忘记了，他自己也玩得很开心，和青言一人一把水枪站到了最后，还模仿漂亮国西部牛仔片，来了个转身决斗。

要说幼稚，他不须多让。

青言回到卧室，喝了一瓶冰牛奶，活过来了。

活过来后，青言刷完牙，倒头就睡。

敖琅躺在青言身边，身心俱疲，不断反省。

我怎么就被青小言这个幼稚鬼带坏了，也去打什么水枪大战？还当着那么多陌生人？明天我去测绘队工作的时候，会被嘲笑吧？肯定会被嘲笑吧？

敖琅默默拉高被子，把自己封印进被窝里。

睡吧睡吧，睡醒后，说不定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

第二天，敖琅磨磨蹭蹭起床，果不其然，测绘队的人对他态度亲近不少。

之前他一直板着脸，又有科学家光环加成，基建队中，除了华上校会和他闲聊几句，其他人都不太敢和他说工作之外的事。

现在一群小伙子对他挤眉弄眼，勾肩搭背，俨然把他当成了逗比同伴。

青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学长，你的男神包袱能不能别这么重？大家对你态度亲近是好事。你这个年纪，爱玩爱闹才正常，你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也挺爱玩爱闹啊。我记得你还为了争球场约架，差点被学校处分。”

“有这事？没这事。你记错了。”敖琅否认三连。

青言从兜里摸出手机：“需要我在咱们学校论坛发帖，问问还有没有当事人记得这件事？”

敖琅扯住青言的脸颊，暴力镇压。

青言捂着脸。恼羞成怒就动手，他可以告学长家暴吗？

溜了溜了，今天他还要继续忙鲛人拍视频的事。

洛焕准备在妖怪村待到过年，自然也参与了进来。

青言和洛焕商量了许久，决定采用描述鲛人特征和日常生活的视频方案。

这次广告视频不是宣传新活动，而是宣传新种族、新地图，不需要太多连贯的故事剧情，重点描绘种族特色就行。

这也和青言让鲛人出镜的初衷吻合。无论是游戏还是视频，最终都是为了向网友们介绍鲛人正确的打开方式，让大家“记起”咱们华国土生土长、比什么西欧岛国历史更悠久的人鱼。

咱们的鲛人比起那些可怖的海妖实在多了，不伤人不魅惑人不去怼船队玩，他们就每日劳动织布和岸上的人换取金钱，如果对方做生意时够实诚，泣泪成珠的鲛人还会端着一盘子珍珠去感谢对方。

这个善良的种族，一会儿被单身汉渔夫捞走养池子里当老婆，一会儿被榨油做成长明灯，简直弱小无辜又可怜。和海外那些凶残的人鱼完全不一样。

“我还是希望他们凶残一点更好。”洛焕看着各个脸上都充斥着傻白甜表情的鲛人们，感叹道。

他穿着军大衣，像北方随处可见的老农一样双手平端，上面趴了一只不惧寒冷、特别喜欢冬天的毛绒绒弟弟。看得青言眼红极了。

弟弟牌国宝级暖手笼子，是不是过分了些？

洛焕顺着青言的视线，看着在自己手臂上趴着，睡得正香的弟弟，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青言：“……”还得意上了。你弟弟是国宝大熊猫了不起吗？

“如果小宝能来外面上学就好了。”洛焕感叹道。

青言被洛焕的这声感叹也弄得心情不好了，他打起精神道：“咱们国家全息技术不是快有突破了吗？以后有了全息社区，在家足不出户就能逛遍全世界。”

“说得对。”洛焕思索着，要不要捐一笔钱给相关研究机构。他不图什么回报，那点钱可能对研究也只是杯水车薪，但也算是为娘和弟弟做点贡献。

两人一边东扯西扯的聊天，一边完成了鲛人视频的拍摄。

鲛人们穿上了最漂亮的龙绡衣服，就像是从神话传说的龙宫中游出的精灵，漂浮在水中的模样，比奥运场上的花样游泳队员还美上几分。

他们原本很忐忑，但当全身浸在海水中后，他们就像是回到了家园。洛焕让他们表现日常生活，他们便真的表情十分自然的自己做自己的事，仿佛忘记了镜头似的。

洛焕不由感慨。妖怪村的村民们，难道都是天生的演员不成？

青言则把注意力放在了海水上。

他昨天来找鲛人们的时候，还没注意到，这些水居然不是湖水。

内、内陆海？

夭寿哦！我大蜀州居然有海！

洛焕这个半妖比青言镇定多了：“这是妖怪村，这里的海那边便是妖界，有什么奇怪？”

青言这样惊讶，才叫奇怪吧？

青言挠头。是这样吗？但咱大蜀州盆地居然有海什么的，还是让人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