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以杨觉得奇怪。虽说区区一个练气秘境犯不着一宫少主亲自带领。就连简以杨这次带领弟子前来,也不过是因为这差事在归云宗中属於各个峰头轮流担任,简以杨独居一峰,门下又没有弟子代劳,轮到望日峰后自然是他自己来了——也因为这件事,这次去秘境的弟子都比往日多了不少。
但是这次秘境之行却和平常的不一样。最紧要的一点,如果花着雨不来,谁给天命之子提供金手指?!要知道现在的羲清还是一个经脉不通、无法修行的小可怜。
简以杨这边头疼着,另一边悬音宫弟子也尽皆面色沉重。
宫内少主不知什么缘故,身受重伤,修为连跌了好几个境界,但是即便如此,却仍旧坚持要来这个秘境,连带着这么一个本该只是带着宗内低阶弟子历练的秘境,悬音宫却派遣了好几个宗门精锐跟随保护。
有弟子不解:“这秘境有什么稀罕的?少主身上还带着伤呢,怎么就非来这里走一趟?”
这声音在旁边年长些青年注视下渐渐小了下去,少年最后低低地、仿佛认错一样道了句,“……师兄。”
青年神色不见缓和,沉声:“少主之事,岂是你能议论的?回去之后,自己去思过堂领罚。”
少年一下子蔫了,怏怏应声。
*
屋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声。
花着雨面色苍白地斜倚在矮榻上,修士本该百病不侵,但是花着雨这会儿的身体几乎与凡人无异,前几日竟然染上了风寒。偏他这会儿身体虚弱到连一般的丹药都无法服下,只能喝些汤药。用过药之后,那咳意方才缓下,他也终於能开口,却是劝告:“阿笈只是孩子心性,你又何必为难他呢?”
从嵘闻言便知方才院子里的对话落到了花着雨耳中,但是却仍是道,“妄议少主,本就是他的不对。”
顿了顿,又接着:“他那性子不磨一磨,等到日后修为高了,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
毕竟是嫡亲师兄弟的事,花着雨也不好多插手,闻言只是摇摇头,叹:“你还是较真。”
从嵘沉默应下这句评价,只是没过一会儿,又看着花着雨欲言又止,瞧着对方那锁得死紧的眉头,花着雨心知,从嵘对他来秘境一事也并不赞同,可是他必定得来看看的。
花着雨那时献祭自己再度开启昆仑镜就没抱着活下来的念头,只是花氏世世代代守护昆仑镜,花着雨也没想到,最后的最后竟是昆仑镜庇护於他,他这才有了再睁眼的一刻。
想到这里,花着雨不由苦笑。
倘若那时候的他真的死了,那身后事如何,自然与他再无干系,但存了一线生机之后,却不免又操劳起来。
万幸他听到了简以杨的消息,羲清既已达成所愿,总不必担心他再一次强行使用昆仑镜。可是回想起那时对方在昆仑镜前入魔的那一幕,花着雨的那口气无论如何都无法松下。
过去太久,他都快要忘记了,那人当年是如何以一己之力撕开了仙魔两界的封印,逼上九重云霄、斩下前任仙帝头颅。
仙帝毕竟是得天道认可的仙界至尊,本身便跳脱在轮回之外,便使用昆仑镜再回过去,已故的仙帝也无法复生。那位身陨的仙帝只用最后的力量封印了魔尊一世记忆,又将残损的神魂力量凝成了一块仙力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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