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喝声落下,羲清身周翻涌的气息居然真的因此平稳了下来,只是蜿蜒的魔纹到底攀上了右半边的面孔,眼底的血色也未褪.去。

花着雨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入不入魔的,他这时候实在无力再对此有什么想法了。

简以杨身上的伤口不断地重复着愈合又开裂的过程,血液一次又一次地涌出,他整个人的气息也越来越弱。羲清只是沉默地抱着人,一动不动、宛若一尊石雕,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花着雨只能从那渐渐不稳的气息判断出,一旦简以杨有了什么万一,羲清做出任何事来都不奇怪。

花着雨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把视线转而落到昆仑镜上。

鲜血沿着镜面的裂隙蜿蜒,神器的光芒时隐时现,花着雨清楚地知道想要毁掉它,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就算羲清就在旁边,后者也绝没有心情、也没有余力阻拦他。

这么想着,仙力在指尖不断凝聚又散开,经脉处的伤因为强行调动着力量重又迸裂开来。

良久,花着雨咬了一下牙、像是终於下定了决心,但是那道仙力凝成的锋刃却最终落在了自己身上,大股大股的血液溅到了昆仑镜上。

花着雨眼前有点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归云宗的时候,他有点冲钝地转头看向仍旧昏迷的简以杨,想要离得近一些,却终究是僵在了原地。

那一世,是他欠他的,现在他该还了。最后这一次轮回所需的力量,就用他来填——这本来就是他的错误、他的私心。

这时候,花着雨突然想起来了,羲清第一次使用昆仑镜返回过去,竟是他的提议。

……原来一切都是他酿的苦果。

他恍恍惚惚将目光重新落回到昆仑镜上。

血液也好、修为也好、就连这副身躯也没有关系,这都是他该偿还的东西。

从此之后,昆仑镜再无守镜之人。

鲜血的流失让身体一点点冰凉下去,原本用於支撑的修为也被渐渐蚕食,生机流逝的感觉确实十分难捱,但是花着雨怔怔地睁大眼睛,片刻之后,唇角向上挑、竟是禁不住笑了起来。

修为被废、血液流失,竟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那时候他是这样的感受。

沉闷的笑声自胸腔鼓动、又一点点放大,这动静终於让旁边的羲清分神扫过来了一眼。

在羲清那样的注视之下,花着雨笑声渐渐止住,他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心底产生了某种明悟:原来疯了的那个是他呀。

昆仑镜的光芒笼罩了镜前的人。

并不稳固的力量让这光柱时明时暗地闪烁着,花着雨很干脆地又在身上多添了一道伤口,这次是直冲着心脉而去。

在鲜血的浇灌下,倏地大盛的镜芒彻底将三人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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