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止也好奇地接过了龟壳,翻来覆去地仔细研究了一番,却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来。离奇的是,自打那一抹虚影被这龟壳纳入其中之后,穆羡鱼身上的诡异感觉却也仿佛不再如方才那般顽固,将力量运转周天,便顺利地将淤塞在经脉与丹田之中的金系力量化归自身,那些个不该硬起来的地方也总算是平复了下去。
总算消退了那一份其妙的感触,穆羡鱼不由松了口气,却也再不敢再在这里多留。凭直觉收拢了些个看着值钱的东西作盘缠,就领着小家伙快步离开了这间仿佛危机四伏的屋子。
侍卫们依然守在外头,一见这两人居然都两手空空地出了门,便关切地快步迎了上去:“三殿下,内库中那么多的宝贝,您就什么都没看得上吗?皇上特意嘱咐了,说叫您多拿一些,将来万一在外头没有钱用,还能当掉了换些银子……”
“由此可见——父皇对我这个禄存星转世,还真是没有半点儿的信心。”
穆羡鱼不由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顺势拿捏出了个淡然温润的模样,浅笑着摆摆手道:“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我们也多少拿了几样东西,无非就是做个纪念罢了——免得他日再想要进宫时,递了牌子也半天都进不去,最后还得自己想办法翻墙进来,可就实在有些太麻烦了。”
“不敢不敢,当时实在是事出有因。往后谁要是再敢阻拦殿下,殿下只管说一声,我们一定亲自赶过去给殿下开门。”
那侍卫忙陪着笑俯身应了一句,又亲自将他给迎了出来,引着他一路往皇上嘱咐的那一间密室走了过去。
墨止本能地畏惧这些阴煞太盛的地方,下意识便往小哥哥的身旁靠了靠。穆羡鱼浅笑着抬手揽过了他的肩,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不必害怕,这里是母后待过的地方。还记得吗?你带着母后留给我们的玉佩,母后是会保护我们的——”
仿佛就是故意为了同他抬杠一般,穆羡鱼话音还未落,眼前便蓦地暗了下来,四周腾地燃起了幽幽的莹绿色鬼火。
小家伙才被安抚下来的情绪瞬间就又被吓得不轻,惊呼了一声便一头紮进了小哥哥的怀里不敢抬头。一旁的几个侍卫也都忍不住狠狠打了几个哆嗦,却不敢出声惨叫,只是一个个本能地握紧了腰间的长刀:“殿下,这里恐怕有蹊跷,属下们先送您出去再说!”
“不妨事,你们也都先不要惊慌。”
穆羡鱼倒不觉得有多害怕,只是微蹙了眉打量着面前几簇丝毫不给自己面子的鬼火,又抬头看了看仿佛早已隐去的月光和星辰。将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花妖给搂进怀里,安抚地用力揉了揉额顶,刚吸收的水系力量就透过身体转为一缕白茫茫的寒意,顺着他脚下的位置悄无声息地向四处延伸,将这一段长廊都整个用慑人的寒霜给包裹了起来。
“前面的路你们帮不上什么忙,我们两个自己来走就是了,你们还像上次一样,只在外面等我们就好。”
穆羡鱼心中已然大抵拿准了是怎么一回事,却也不便就这么说出来,只是朝着那方才出过声音的方向交代了一句。听见侍卫们的脚步声悉悉索索远去,又轻轻拍了拍怀中小家伙的肩,压低了声音道:“墨止,能变出个当时给二哥传信用的那种纸人来吗?”
感受到小哥哥语气中的温和笃然,墨止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犹豫着轻轻点了点头:“能是能的,就是那个还要比白绢复杂一点,可能要多花一些时间……”
“不着急,等变出来之后就先藏在袖子里面,记得不要让别人发现。”
穆羡鱼含笑应了一句,却也不急着同小家伙说明用意,只是俯下身将他给一把抱了起来。
墨止被吓了一跳,脸上止不住地泛起了些许血色,头顶竟扑突扑突地开出了一串泛着淡淡粉色的小花:“小哥哥,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恐怕有点困难。我用冰把这条路上都布满了,除了我自己之外的人走上来,大抵都是要摔跤的。”
虽然四下里都是一片漆黑看不清楚,嗅到了那一阵熟悉的花香,穆羡鱼却还是立即便猜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眼中便不由多了几分笑意。摸着黑把小家伙头顶招摇的小花给摘了下来,熟练地揣进了袖子里,又含笑拍了拍他的背:“一会儿可要搂紧了才行。万一忽然打起来的话,我可就不一定能抱得住你了……”
小花妖被吓得打了个激灵,连忙手脚并用地攀在了小哥哥的身上,警惕地向四处张望着,却只能看见一片空荡荡的黑暗:“小哥哥,一会儿会有鬼出来吃人吗?我们可不可以和他商量商量,给他留下点买路财,然后就掉头回去……”
他原本就是白芷化身,就算成了人也实在没有多重,又尚且还是少年身形,抱起来却也丝毫不觉吃力。倒是穆羡鱼被小家伙猝不及防地抱了个满怀,面上便不由泛起了些许心虚的血色,轻咳了一声强自定下心神,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继续信口胡编道:“自然是不行的——只有山贼才要买路财呢,我们遇到的对手实力只怕不弱。如果现在掉头就跑,就会一直被困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一直都没有办法出得去的。”
他有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显然是在说给暗中捣鬼的那一个存在听的。只可惜小家伙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更是无暇再细想为什么小哥哥忽然就知道了这么多,只是抓紧了时间心无旁骛地在袖子里头把白绢叠成人形,争取到时候万一真打了起来,也能帮得上小哥哥一臂之力。
穆羡鱼虽然也看不到四周的环境,却能通过不断向前延伸的冰霜感知到这里的大致情形。沿着长廊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了一段,便将那龟壳拿在手里准备好,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墨止,就是现在——把那纸人扔出去,然后闭上眼睛!”
小花妖原本就已经吓得闭紧了眼睛,闻声不由打了个激灵,连头都不敢抬,就将袖中叠好了的白绢给抛了出去。穆羡鱼暗自用一股寒流卷着那纸人飘飘荡荡地飞了起来,又将龟壳往不起眼的角落一抛,就抱着小家伙一头钻进了壳里。
就在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的下一刻,那纸人也恰好忽忽悠悠地飞到了长廊的拐角。
穆羡鱼蹲在龟壳里面,拍了拍小家伙的肩示意他睁开眼。不紧不慢地念过了“一、二、三”,就听见外头忽然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稀里哗啦重物落地的声音。
“小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墨止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追问了一句。穆羡鱼却只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轻轻敲了敲手边的龟壳,眼前漆黑的视野便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长廊中原本笼罩着的黑雾不知何时已经悉数散尽了,那个纸人还在飘飘荡荡地往前飞着。在它的前面,竟还有个半透明的人影,也在头也不回地往前跑着,甚至因为跑的太快,竟也已隐隐地飘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Σ( ° △ °)︴啊啊啊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