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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习习,驸马府依水而建的凉亭里,方隆正和几位老先生品茶闲聊。
当中便有一人道:“世子这几个月着实用功了不少,但不知这其中有何缘故呢?”此话一出,其余几人纷纷附和,方隆也点头道:“确是这样,可这个中缘故,我却也不大知道,想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教训罢。”又转头问一个短小精悍的侍卫:“那套风雷剑法,他学到什么程度了?”
侍卫忙恭敬答道:“回王爷,已学全了,前日我师兄正好路过这里,王爷素来是知道他那个人的,从来不会谦让,竟也走了六百多招方把世子逼退,到这时候他犹自不相信呢。”
另一位先生也凑趣道:“不仅如此,世子近来对兵书战法也颇为上心,倒是很少出去游荡了。”
正说的高兴,忽见富贵慌慌张张跑来,跪下禀道:“不好了,回王爷,才刚小主子在圣上面前,自动请命要随何将军去边疆平判,圣上已答应了,太后正劝着呢,王妃也过去了,让小的快来回王爷,看怎么办好?”
众人都惊得站了起来,独方隆面上却有喜色,道:“好,年纪虽小了一些,难得他有这个志气。”
这厢虽有太后皇姑百般劝阻,奈何方邪向来说一不二惯了,又有皇上方隆支持,太后皇姑也少不得含泪随了他,又叫过何春威来,细细嘱咐了一番,才又道:“若世子回来少了一根头发,定饶不了你。”
何春威一一应了。
且说方邪回得房来,写了一封信,交与富贵道:“你去扬州,将这封信交给那个丑鬼,就说小爷要去边疆,回来后再去找他,让他勤练习着点,免得到时输的太难看,就没甚么意思了。”
富贵接过信,却拿眼看着方邪,良久方道:“爷这信还是让别人捎去吧,我是跟定了您的,我和吉祥虽没多大出息,也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去。纵死了,这辈子也算留了个好名声,值了。”说完直挺挺跪下,不住流泪磕头。
方邪看了他这样,略一沈吟,笑骂道:“既这么说,爷就成全了你,还不起来呢?那眼泪也不争气,做什么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富贵这才起来,自去收拾行装,不提。
再说鬼面接到信后,心里竟感欣慰,暗道:他果有这股志气,再好没有了,但愿将来能改邪归正,他日能成为东琉皇朝名垂青史的栋梁之才。
恍然间过了一年,这日正与晴真下棋做戏,忽接到方邪的战贴,这一年来,他也听闻了前线的一些消息,知道方邪成长迅速,至后来竟有小成,已是欢喜,因此上如今再想到方邪,竟将素日的厌恶憎恨十分中去了八分。
这次相会,鬼面竟在六百招后方用小计取胜,心下不免大骇,暗道这孩子的天资未免过高,又看他眼中尽是轻蔑冷酷之色,此时方后悔自己是否教错了人,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万一将他激了成材,却堕入魔道,又该如何。愁思百转,一时间怔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