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是“朕”。
这是殷承珏,对於家人的自称。
敖檠听到后,认真地点点头。
待明日早朝之后,殷承珏向天下人宣布自己定下养子之事。
从此之后,皇族,便多了一位将来的主人。
殷承珏让宫人们带着敖檠下去休息。
敖檠暂居的地方与殷承珏的主殿离得很近,就在几百米外的偏殿。
宫女们早在皇上吩咐下来的时候,就将偏殿收拾好了,即便小公子只是在此处居住几天,她们也要将宫殿整理得好好的。
直到殷承珏显出疲惫的神态,叮嘱其他人带敖檠回偏殿休息的时候,敖檠才知道,原来这个人说的“先和朕住”,是住在同一所宫殿的意思,而不是与他住在一起。
敖檠坐在软塌上出神,手里紧紧握着刚刚那人给他的东西。
临走前,殷承珏将一块碧绿通透的玉佩放在他手心,笑道:“这块玉佩拿着的时候,是暖的。你便不必再怕冷了。”
他的指尖触及敖檠的手时,是冰凉的。
敖檠原本想问他,他知道自己怕冷,难道就没想过你本身吗?
哪有人的手,会这么地凉。
就像永远捂不热一般。
他紧紧握着玉佩,就像是握住了极爲珍贵的宝藏一般,舍不得松手。
尔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展开手心。
一块小巧碧绿的上等玉佩躺在他掌心。
敖檠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它,好似可以透过他,看见某一个人。
真想,快点成长起来。
“小公子,奴婢已经将熏笼点上,您可以就寝了。”绿翘说道。
她是绿茵一手提携上来的,说话方式以及行爲举止,难免会下意识模仿绿茵。
绿翘十分敬佩这位提携她的姐姐,她心里对绿茵只会有着无限的感激,只不过……
当绿翘看到陛下带回来的孩子看向自己的眼神的时候,心里就不禁有些发毛。
这孩子看人的眼神,也太渗人了吧。
敖檠一句话也没说,听到绿翘的话,便收回手中的玉佩,拿着东西,走向自己的床。
其他小宫女已经端着热水上了来,想要服侍他洗脸。
这回敖檠倒是没挣扎了,任由他们替自己洗干净脸庞。
等到他们将用过的水端下去,敖檠便已经去到了床边,准备就寝了。
“小公子……”绿翘焦急地开口。
敖檠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与看殷承珏时候的目光不同,那会儿敖檠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是看皇帝的时候,眼中却是有温度的。
而现在,他的目光只让人从心底里发冷。
绿翘顶着强大的压力,笑道:“让奴婢服饰您更衣吧。”
“我自己来。”敖檠终於开口了。
他的语气冷淡,声音更是冷冷的。
绿翘楞了一下:“这……”不合规矩啊。
“出去。”敖檠补充道,看向其他人,“还有你们……”
“都出去。”
绿翘原本还想想说些什么,却见到敖檠再度将目光锁定她,“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第一次从这位安静的小公子嘴中听到这么多话,却全部都是赶他们走的。
绿翘心里苦,却不能不听主子的命令。
她微福身,恭敬道:“奴婢就在外间,小公子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奴婢告退。”
其他人见她如此,也跟着行礼告退:“奴才/奴婢告退。”
宫人都走后,敖檠将外衣脱下,便自行爬到了床上,睁着眼睛看床顶。
玉佩带来的温度,却温暖不了他自己。
心依然是冷的。
因爲帝王的身子不好,经常会半夜发生一些问题,所以皇宫之中,永远都不准将灯全部熄灭。
每座宫殿,必须留有一盏明灯。
敖檠转头看向外面昏暗的灯光,手里紧紧握着那枚玉佩。
突然,他楞了下,好像察觉到什么,手不自觉地触摸着玉佩,之后,将玉佩举了起来,对着外面昏黄的光綫。
这块玉佩上面,原来刻有字。
殷……
他心中默默念道。
嘴边轻轻扬起一个弧度。
敖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