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种事情,人家不说,旁人又没法刀架她脖子上非要让她说的。
宁氏当然能想到厅中这些夫人此刻的想法,可她也是没有办法,心里甚至还有些埋怨陆家,菀姐儿今儿及笄,陆家在宾客们面前来了这么一出,将来还有谁家敢来给菀姐儿议亲,有国公府的威名在,旁人躲都来不及呢。若是到最后,陆家根本就不是大伙儿脑中想像中那样的意思,那岂非把菀姐儿这一辈子都耽误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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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阳殿中,承德帝与镇国公陆靖对弈,白山黑水间悠闲自在。太监全福拿着拂尘进来在承德帝耳旁回禀,承德帝听了之后点点头,让全福退下了。
镇国公陆靖是个四十来岁,留着两撇胡子,拧眉肃面的中年男人,不苟言笑,即便是跟皇帝下棋也是一身正气,毫不相让。
「东西已经送到李家去了。李家也已经收了。你就不想说点什么?」承德帝拿着棋子观望棋盘干坤,眼睛还时不时的抬起来看看陆靖,仿佛想要从陆靖脸上看出点些异样的表情来。
然而陆靖始终面容无波,半晌太抬头看了看承德帝,承德帝以为他要说点什么,谁知道陆靖只是将手里的棋子放进棋盒,好整以暇说了句:「皇上,该您了。」
承德帝满怀期望的目光一失落,往棋盘上下了一子后,说道:
「诚毅,不怪你儿子不待见你,有时候朕都觉得你挺讨厌。」承德帝跟镇国公是一起长大的,诚毅是先帝赐给陆靖的表字,自然是希望他忠诚坚毅。
陆靖跟儿子关系不好,在承德帝这里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这对父子的脾气秉性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都是甯死不向对方服软的主儿。
对於承德帝的调侃之言,陆靖只当没听到,下去一子,兀自在承德帝棋面上的一块地方收缴,承德帝说完之后才发现,想要阻止赖棋已经晚了,指着陆靖好几下,看着棋盘上失掉的大半壁江山,就算继续下去也不可能逆袭,在这人手中,自己就没赢过几回。
「你呀你,亏得朕还在帮你们父子出谋划策,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承德帝想到这里都替自己觉得委屈。
话说到这里,陆靖才算有了点反应,抬眼看了看承德帝,说道:「臣感念皇恩,只是皇上替臣往李家送去那些东西,便能如何呢?」
令人意外的是,今天在李家掀起轩然大波的事情,居然是这位承德帝一手策划的。
承德帝一脸神秘:「这就你就不懂了吧。睿哥儿也算是我看着他长大的,在我身边的时间,可比在你身边的时间长多了,他心里怎么想的,如何能瞒得过我?」
陆靖不以为意,继续摆下棋盘:「纵然他真的喜欢那李家姑娘,自提亲去便是,还要费这周折作甚?」
镇国公陆靖常年征战在外,年纪大过一年,也愿意跟儿子走近交心,然而这么多年的分离早就让父子俩的感情淡了不少,再想要关心他的时候,才发现儿子已经不需要他了。
所以,当皇帝宣召他入宫,与他说了儿子喜欢李家姑娘的事情,若是从前,陆靖才懒得管,他喜欢便喜欢了,愿意就自己娶回来好了,怎么可能还替他去费这样的心思呢。可现在,明显感觉不一样了,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去,生离死别,悲欢离合经历的多了,才渐渐领会陪伴家人的重要。
当承德帝提出要以他的名义送些东西去李府的时候,陆靖虽然有些犹豫,却还是同意答应了。
「你说朕为何要费这般周折?你们父子俩,一样的脾气秉性,说句不雅之言,就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若我不这样做,你想睿哥儿主动求你这么做吗?开什么玩笑!他就是死也不可能求到你身上的。」
承德帝说的绝对是事实,父子俩势如水火,陆睿把这个父亲当仇人般看待,要让他主动向陆靖提出去帮他提亲,简直比登天还难。
陆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深叹一口气:
「皇上既知道他的脾气,便知道即便我这般做了,他也未必会领情,谁能勉强做他不乐意的事儿?别到头来不欢而散,弄得两家面子上都过不去,凭的耽误了人家姑娘。」
承德帝笃定一笑:
「他才舍不得耽误人家姑娘呢。咱们今儿就打个赌,看看睿哥儿是个什么反应,你呀,就拭目以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