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这个事儿。那不知王家的彩礼会加多少呢。这些事情原不该咱们私下里这么当面锣对面鼓的谈,得请了媒人一同在场方成正理不是?」
罗氏语调还算平缓,但从她说的话里不难听出已然有些动怒。
在这件事上,王家确实做得有些过分,毕竟当时彩礼和嫁妆的事情,是媒人作证之下,两家当面敲定的事情,他们居然丝毫不尊重,上到门上要钱来了,吃相未免太难看。
「嗨,咱们两家才是一家人,媒人肯定也要请,但咱们若是达成了共识,媒人那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王家大婶不愧她一句『性子直』,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罗氏不置可否,将目光落到一旁的光顾着喝茶,一声不吭的王家夫人身上,说到底这位才是王家的主母,绣姐儿今后的婆母,总得要她一句准话才成啊。
「王夫人,这事儿你怎么看?若是王家觉得我们李家的嫁妆数额太少,那您跟我说一声,我回头跟我家老爷,老太爷,老夫人,还有媒人他们说一说,再给府上加点也无不可。」
罗氏说的很客气,给足了王家颜面。
王夫人似乎有些羞愧,低着头良久都没开口,还是一旁王家大婶稍稍拍了拍她,王夫人才反应过来,勉强说道:
「哦,这些事情其实我事先也不知道,一直都是大嫂在替我管着。好些事情,我竟都不知。」王夫人转头问王家大婶:「你说那个娶妻的是哪个?」
「不就是云哥儿。你也是贵人多忘事。」王家大婶跟王夫人唱了个双簧。
王夫人不敢去看罗氏的眼睛,硬着头皮说道:「哦,是了。我确实忘了。李夫人有所不知,云哥儿是我家大郎的表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做什么事情都要比较一番,那云哥儿娶的是保定知府家的千金,那出手确实很大方的。」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尽管王夫人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但却铁了心要让李家加点嫁妆了。
罗氏觉得自己今天真是长了见识。心中愤慨,却不能由她主动因为这种琐事而发生矛盾,思考一番后,对王夫人说道:
「王家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但是你们也知道,我是二房的,上头还有老夫人和老太爷在,我虽然是绣姐儿的母亲,但她的婚事,也不全由我做主,要不然这样吧,我将王家的意思回一回老夫人,等老夫人有了决定,我再派人去通知贵府如何?正好也能让两家媒人再见一次面。」
王家大婶连连摆手:
「算了算了,哪有那么麻烦。自己孩子的亲事,你直接做主不就得了。也不要你们加到那么多银两,就是意思意思吧。何必劳烦贵府老夫人操心呢。」
罗氏在这方面可没糊涂,被人家三两句迷魂汤就灌晕了,坚持己见:
「还是通传一声的好,毕竟是两个孩子一辈子的大事。」
李绣在花厅外听的只想冲进去指着那些个王家人骂一句不要脸,愣是被李莞洞察先机给拉出了院子,两人在花园里并肩走,李绣心情郁闷,摘了两根草在手里搅,气的两颊发红,忽的跺脚不走了。
「不行,我得回去。王家人也太欺负人了,这亲事结了有什么意思?有本事干脆就退了呢。他们家大郎横竖厉害,让他去娶什么知府,知州的女儿好了,跟咱们李家耗个什么?」
李绣本就对王家的亲事很不满,如今又见识到王家人的无耻程度,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把从前想说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
「你别气了,没听你娘跟她们说的话吗?这事儿得由长辈和媒人出面,你出面去说,凭的丢了面子。」李莞虽然这么劝李绣,可心里也很鄙夷王家的做法,到底是缺钱缺到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做出这种临阵要嫁妆的事情来。
回想上一世,李莞记得,王家纵使衰落,却也是循序渐进的,没听说婚前他们家这么缺钱啊。
左思右想,李莞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王家有可能是跟绣姐儿成亲前就已经缺钱了,上一世王家有没有临阵要嫁妆,李莞不知道,但如果开口要了,并且李家给了,那绣姐儿带过去的嫁妆确实能够支撑一阵子,所以看起来才像是一两年后衰败的样子。
一直觉得王家不太好,却没想到会这么不好。
李莞犹豫着现在要不要阻止绣姐儿去王家人面前闹一闹,这桩婚事如今看来真的很危险,若是绣姐儿去闹了,把关系闹僵了,王家退婚,听起来虽然不太好听,但总好过绣姐儿嫁过去受一辈子苦要好吧。
趁着李莞想事情的空档,李绣还真的往回走去,可是等她再回到花厅时发现,王家人已经被打发走了,李绣憋着气,走到罗氏面前,果断坚定的说道:
「娘,我不想嫁给王家,咱们能退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