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朔月期。
最后,金发巨狼非常隐忍而绅士地在关键时候把自己从白爵身体里拿了出来,尽管这会儿它小腹的毛发已经湿漉漉的一片——在白爵因为精疲力尽而轰然倒塌,趴在床上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时,它凑上来,用湿润的鼻尖蹭他的面颊一侧,耳朵,鼻翼,或者眼角,或者唇角。
它看上去心满意足,这会儿对白爵绝对顺从的模样,看着白爵哪怕要太阳系的月亮,他都会认真考虑找个巨型战舰把它拖过来。
法伊瑟湿乎乎的鼻子让白爵不得不发出痛苦的呻吟不耐烦地推开它的大脑袋:“春天到了,法伊瑟,你有点儿掉毛。”
白爵说着打了个喷嚏,以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
巨狼把自己的鼻子拿开了,它没有急着那么快恢复人形,而是打定了主意要让白爵习惯自己似的——转身叼着被子重新跳上床,显得有些笨拙且不那么灵活地替白爵把被子盖上,它压着被子边缘跟白爵挤着一个小床挤着趴下来。
白爵伸手揪它的毛,一揪一大撮,白色的里毛,软绵绵棉花似的……漂亮的金色背毛下面被带出几撮没来得及揪走的里毛,让法伊瑟看上去像是得了白化病似的,东一块西一块的。
白爵:“……”
法伊瑟的脑袋就搁在白爵枕头旁边,它闭上眼,任由白爵在自己身上捣鼓……白爵就好像手贱上了瘾,一撮撮地揪着法伊瑟的毛:“你贵为联邦皇子,还没人给你梳梳毛么,看看你这掉的毛,天啊——我一个落魄贵族,都有时间找人给我梳梳要换的毛!”
白爵大惊小怪的。
冬天过去,春天来临天气变热,换毛是每个毛绒生物必经的尴尬期……所以“专业美毛”行业在这种时候是最忙碌的旺季,人们都愿意抽个空去把身上多余用来过冬的皮毛梳走——特别是贵族们,让自己的外形看上去永远是最先适应季节的那个,这是对时尚的负责。
所以这会儿白爵看着床边那一大堆被揪下来的毛,和法伊瑟被它揪得乱糟糟的皮毛,又爽又愤怒:“你怎么这么不修边幅,街边要饭的叫花子都知道找同类互相给自己揪下毛呢!瞅瞅你这些毛,下雪似的!”
白爵伸手抓了把金色巨狼的大脑袋,把它的耳朵都揪变形了,薅下来一大撮毛——在巨狼无奈地因为这个举动睁开眼睛时,白爵发现它的眼睛从红色变成了正常的碧色。
白爵面无表情地扔了手里那一团像是棉花似的毛,用胳膊拦过巨大的狼脑袋:“好了,现在我是真的不那么害怕了,毕竟我做梦也没想到我能伸手给暗杀星薅毛,完了还在这活蹦乱跳的。”
他的话语听上去还略微讽刺。
下一秒,床边更深地陷下去了一些,感觉自己被拥抱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男人低沉的声音在白爵耳边响起:“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让你骑在我身上带你出去溜达一圈,你高兴的话甚至可以叫来塞满整个停机坪的记者把那一幕照下来。”
“然后联邦和帝国就开战了。”
白爵丝毫不心动地说,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法伊瑟,他金色的头发有些淩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爵刚才动手动脚弄得……
只是这会儿他表情倒是放松,眉眼之间都是柔和,和他以往在外面和那群手下们呆在一起的时候装腔作势并不一样。
白爵叹息了一口气,将脑袋埋进了法伊瑟的胸膛里,不想承认自己因此就好像是漂泊的船只此时此刻终於找到了港湾,并且整个人因此而安心了下来。
“你天天赖在我这就没别的事好干了吗?”
“你就是我要干的最大的事。”
“你知道这句话听上去色情又昏庸这个事实吗?”
“知道。”法伊瑟说,“但是我偶尔放松一下,他们大概反而会更加开心……就连父皇都说我太紧绷了,他没指望我回到联邦的第二个月就把所有该学的东西都补上,然后立刻登基,事实上他应该还能再在那个位置上再坐个三五年。”
白爵有点儿目瞪口呆——
生在皇室,除了荣华富贵之外,到来的坏处就是皇家子嗣很少能够体会到亲情这种东西……小时候就要学会和兄弟姐妹和王宫大臣子嗣勾心斗角,长大之后,就变成皇储和在位皇帝父子之间的博弈。
这就是为什么联邦皇帝和上任皇储关系冷漠都快写在脸上,也并没有太多人对此大作文章。
而法伊瑟却公然和联邦皇帝讨论继位的问题,听上去好像还是“有得商量”的语气,白爵抬起手摸摸法伊瑟的下巴,发出怜悯小动物的声音:“噢!”
“是的,就是这种声音,”法伊瑟像是回忆起了并不那么愉快的一些回忆,冷漠地说,“显然父皇也是这么做的。”
白爵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许联邦皇帝非常遗憾错过了儿子的成长,离开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开,回来时已经变成这副威风凛凛的模样……而法伊瑟失去了他的母亲,他则失去了自己的爱人,所以他只好把所有对玛格丽特的一腔热爱,加倍地奉还在法伊瑟的身上。
父子情深。
“联邦皇帝应该很恨我,”白爵笑眯眯地摸摸法伊瑟的手,“他全程没有能够参与的你的童年,是我拿走了。”
法伊瑟拉过白爵的手,让自己温热的吻落在他的手掌心。
“你确实充数着我整个人生,”法伊瑟低沉道,“你应该意识到害怕我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了?”
“……我只是害怕朔月期。”白爵说着打了个寒颤,“我不想变得失去理智或者怎么的,哪怕我清醒过来以后发现自己残杀的不过是一群兔子,那也会叫我崩溃。”
“善良。”
“我只是觉得那很恶心。”白爵对视上法伊瑟的眼睛,“当然不是说你——噢好了,就是在说你,这辈子都别那么干了,法伊瑟!你把一头同类的耳朵都撕下来了!他下半辈子甚至不得不只顶着一只耳朵过活!这真的很变态!”
法伊瑟低下头亲吻他的唇角:“当然。”
白爵不满地发出含糊的嘟囔:“朔月期总是伴着该死的血腥味。”
“不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