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喝杯这酒在。”邋遢道士向陆白“嘿嘿”直笑。
陆白让他一边儿去。
“或许你可以劝缺德和尚去。”陆白笑起来。
缺德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觉得也可以。“前提你得给我银子。”
他们是出家人,身上自然是没有一分银子的。
“得。”
陆白听明白了,这是找他要银子呢。
他让缺德和尚明儿找芸娘拿,“哦,对了——”陆白站起来的时候不忘吩咐他们,“酒记得给我带回来一些,我尝尝那酒究竟有多么好喝。”
缺德和尚比了一个让陆白放心的手势。
陆白回书房睡觉了、
顾清欢去了山门,现在就他一个人,他打算明儿早上也去山门看一看。
自从山门建好以后,陆白还没去过呢。
趁着案子告一段落,去安排一些门派的事儿,也好早日让上门步入正轨。
不过,终究还是缺人手。
陆白想还是早日把晏城的人手召过来才对,那些帮派的长老和门派的弟子和管事,在经过两三年的锻炼后,现在已经有能力独当一面了。
他前些日子已经去了信,不知道在忘儿他们动身没有。
然而,陆白的计划还是落空了。
翌日,他刚睡醒,就有弟子急匆匆的来找他,“师父,道长让人传说,说谭德嗣要招了。”
陆白本来还在迷糊,闻言立时从床上跳起来。
他匆忙去见谭德嗣。
谭德嗣头发枯槁,面色苍白,目光中有一片阴翳和死灰,似乎睡醒不久,他一头大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见到陆白后,鼻翼像金鱼一样张了张,但喉咙发不出声音来,又努力一下后才发出干巴而嘶哑的声音,“陆,陆侯爷,如果我,我说了,你,你当真放过我家人?”
陆白一听就知道,他这是被噩梦卡折磨的够呛。
他点了点头。
谭德嗣闻言闭上了眼,脑海中闪过的全是他儿子人头猪身的趴在肉案上等着被切割,他女儿人头猪神的被牵着去配种,他甚至还看见他要去配种。
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他起初以为这只是一个噩梦,但这些天兜兜转转的全在做子女下辈子为猪,乃至於他的爹娘,他的夫人们也都为猪,在屎堆泥坑里哼哼唧唧,他就不忍回忆。
他睁开了眼,一脸决绝的对陆白说:“陆侯爷,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不为自己恕罪,最盼望能够放过我的家人。”
陆白让他放心,他说话算话,“只要你告诉我那幕后黑手,我就放过你家人。”
“好。”谭德嗣又闭上了眼。
喘息了片刻后,他缓缓说道:“还得从十年前说起,一位美妇人找上了我,她告诉我,他知道我们家往宫里送猪肉的内情。”
谭德嗣当时很慌张,差点尿了裤子。
接着,谭德嗣就心生了灭口的心思,想要搞明白面前这人的身份,好让东厂或西厂的公公杀了他——两厂的厂公作为食儿魔,为谭德嗣料理过几次这事儿。
然而,那美妇人很快又开口了。
她告诉谭德嗣,现在两厂把“肉”的路子已经给她了,以后就由她来弄“肉”,但这送进宫的法子还得委托谭德嗣。
换言之,以前的两厂的“猪肉”生意,以后由她来接手。
谭德嗣当时还不信她,但这美妇人很快表明了自己的诚意——宫里采买猪肉,暗中接受“猪肉”的太监告诉谭德嗣,他以后要从一个名为鹤娘子的手里拿货。
这位鹤娘子就是那位美妇人。
也从那以后,宫里所需的“猪肉”,都是美妇人一手送来的。
“这位鹤夫人是谁?”陆白忍不住问。
这几乎可以肯定是幕后黑手了。
谭德嗣摇了摇头,这鹤娘子神出鬼没的,他也搞不清楚她的身份,他知道鹤娘子的神通广大,而且有后台有门路,许多枣手的事儿都可以搞定。
昔日,东华门有一个新上任的护卫,不知这些暗中的勾当,在他们送“猪肉”进宫时仔细查验了,还打开猪肉的刀口看了里面。
护卫当时古怪的看了谭德嗣他们这些送肉的小厮一眼,然后挥了挥手放行。
谭德嗣毕竟是做贼心虚。
把猪肉送进去交给采买的公公后,回去就托人转告了鹤夫人。
当然,那护卫就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她还因此改了我们送肉的规矩。”谭德嗣从那以后,只把肉送到宫门前,由采买的太监出来收了猪肉送进宫去。
那鹤夫人神通广大的不止这些。
有次他的庄园遭了贼,吓的谭德嗣魂飞魄散,深怕庄园里的秘密被发现,接过第二天那贼的头颅就挂在了院子里的枣树上,失去的财物也找回来了。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谭德嗣气喘吁吁的说。
陆白见他嘴唇发干,挥了挥手,让弟子喂了他一杯水,让他润了润喉咙。
谭德嗣稍微休息一会儿后继续道:“我知道鹤夫人的就这些,其余的她从何处来,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权势,为什么会握住了‘猪肉’生意我都不知道。”
甚至在这条线走上正轨以后,只要没有别的变故,谭德嗣很难见到他。
“上一次见她,还是在四年以前了。”谭德嗣说。
就是后来的猪行行首更换,让他把“猪肉”生意分出去,好多送一些“猪肉”进宫这些吩咐,都是通过送“猪”的人传达的,鹤夫人根本没有露面。
又是美妇人。
陆白可以肯定,这位美妇人同左培阳笔记中记录的美妇人是同一个人。
从锦衣卫付白虎到谭德嗣。
如此看来,这一条龙都是美妇人在操持和一手组建起来的。
如此看来,这位美妇人就是幕后黑手了。
只是这位鹤夫人——
凭谭德嗣这些话,想要找到鹤夫人无异於大海捞针。
他只能追问谭德嗣,“这位鹤夫人有什么特征没有?”
谭德嗣努力回想起来,“端庄大气,颇有风韵,气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正经夫人,若不是她让我干这种勾当,在大街上见到她我只会以为她是良家妇人。”
这位妇人的衣着还都极为考究。
“她身上长穿着一件红色绸衣,绸衣上用银丝线锈了仙鹤,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不知用什么女红针法织就的,从不同角度看去,不同时段光芒的照耀下,那仙鹤姿态不一。”谭德嗣现在记起来都一脸的惊艳。
他后来也曾想去给夫人们置办一套那样的衣服,只是逛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卖那种针法的绸衣。
“那种织法还真是巧夺天工。”谭德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