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受宠若惊,能让大太监这么细心周到的服侍,那可是皇上的待遇。
陆白接过银筷子,望了望桌子,全是他喜欢的菜,估计是上次在宫里用饭,白大太监记住了,“老白,你有心了。”
白大太监笑的脸上的这子聚拢在一起,像一朵花,菊的,“这都是皇上的心意,皇上对大人可是很看重的,又是一家人,自然得多多礼遇。”
陆白尝了一口菜,唔,真是好吃,不仅食材做的精致,口感还十分贴合陆白的口味,尤其拿到鱼,鱼刺处理的干干净净,让陆白可以大快朵颐。
白大太监笑呵呵地说:“陆大人,皇上贵为九五至尊,有些话不方便说,但心意还是有的,全在这饭菜中了。”
陆白点了点头,他领悟到了,的确是用心了。
他挥了挥手里的筷子,“老白,你放心,我会尽职尽责为皇上办事的,你都不知道,我刚接手南镇抚司,现在就有两个案子在查。”
其实是一个案子,原本的锦衣卫绑架案,现在变成了锦衣卫失踪案。
“对了,老白——”陆白饮一口酒,“你知不道买官的路子?”
“呃——”
白大太监脸一抽抽,接着恢复了笑容,“陆大人,您问我这个,不大合适吧。”
“是不大合适。”陆白点头。
白大太监凑过来,一股过来人的口气,“怎么,陆大人想给人买个官?我虽然没路子,但身边的人应该有路子,我可以帮陆大人你问问。”
陆白其实是心血来潮一问。
要是不当南镇抚使,他还真想给自己买个官,买个大理寺之类的官职,专门审案。
陆白摆了摆手,接着把手头的这个案子说了说。
白大太监脸又一抽抽,他发现陆白这是真心实意的在办案啊,这可麻烦了,皇上的心思是他当南镇抚司,跟北镇抚司指挥使争斗,还在锦衣卫楔进去一枚钉子的。
想不到这钉子居然全心全意去钉东西去了。
不过,想到皇上这次请陆白进宫的缘由,他觉得陆白这钉子其实挺称职的,现在还查案,更是敬业的一批。
他帮着陆白分析,“应该不是为了银子。”
陆白想说废话,现在关家没损失一分钱银子。
“那就只有仇家,同行,或者有利益牵扯的人了,你刚才问买官——我觉得有这个可能。”白大太监说。
他深居宫中,又在皇上身边,经历了不少勾心斗角,太知道为什么杀人了。
“买官?”陆白抬头看他。
这其实也是被陆白否决了他的,买官在京城虽不说摆上了台面,但几乎是一种潜规则了,没必要为了一个潜规则的东西,把关监司给弄消失吧。
白大太监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了大用处。
他说道:“陆大人有所不知,这水关监司可是个大肥差。”
他指了指秦淮河的方向。
京城是南朝的头脑,秦淮河就是京城的喉管,供应着半个京城百姓的吃喝拉撒。
“秦淮河上客货船常年不绝,白帆如翼,船桨翔舞,每天输送财货数以亿计,这可都是银子,而他们进出的关键就在水关监司的手里。”白大太监收回手,炯炯有神的看着陆白,“陆大人,这位子可抢手了,难保没有人惦记,然后让关监司消失了。”
陆白点下头,有道理,“所以卖官的还有可能把从自己手里买官的人给弄了。”
这就是俗称的杀熟。
“也不一定。”
白大太监告诉陆白,买官的路子有很多,卖官的彼此之间也有争斗。
“还有,坐在水关监司这位子上,那可不是一锤子买卖,那得日月上贡的。”白大太监觉得要是上面不满意了,也可能换人。
言而总之,就买官这一途,就有许多人想要关监司的命。
“谁让那是肥差,也是烤架上的肉呢,谁都想榨出油水儿来。”白大太监说。
白太监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现在没油水儿,皇上连某些任命的奏折,亦或者有利於某些人的政策折子都不批,上行下效,卖官鬻爵自然很猖獗。
当官位是有限的,买官的人是无限的,於是让某些人挪挪位子就成了很正常的事儿。
陆白受教了。
他还是习惯小地方了,一时间没想到一个监司的小官都这么遭人嫉恨。
陆白又饮一口酒,把话题拉回来,“对了,皇上本次召我入宫是为什么?”
白大太监乐了,“陆大人会不知道?”
陆白笑了,看来昨天的奏折起作用了。
顾清欢早有预料,今儿早上还迷迷糊糊的钻在他怀里时,就告诉他皇上会召他入宫,还把应对之策告诉他了,一口咬定重查永乐城追杀陆白母子案,为陆白他娘报仇。
“到时候自会有人居中调停,然后达到你目的的。”顾清欢说话时还闭着眼。
陆白响起顾清欢慵懒的样子,心里就一阵悸动。
皇宫很快到了。
白大太监下了车后收敛起了笑容,领着几个小跟班在前面带路,陆白跟在后面。
陆白这次第二次来皇宫,还是有点儿新鲜的。
他一面走,一面观察,忽然,目光在偶然瞥见白大太监走路的姿势后,若有所思。
接着,他又移目看着几个小跟班太监,见他们走路有一种相同的风格——有点儿像胯下受了伤,走路时,两腿不由地向外迈,走的是外八字。
但又不是普通人走的外八字,而是夹了蛋那种的紧着的外八字。
当然,让陆白目光一凝的不是他们走路姿势奇怪, 而是他们的奇怪走路姿势,让陆白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奇怪的仆妇。
当日,那个仆妇给陆白端茶倒水,送炭火时,陆白觉得她很奇怪,但一直没想明白究竟什么地方奇怪,他现在知道了,是她走路姿势奇怪。
她走路的姿势几乎同这些太监走路姿势一模一样。
还有她的喉结——
陆白记得这仆妇衣领很高,有故意遮挡,让人看不见喉结的意思,这也是陆白当时觉得奇怪的原因。
“妈的。”陆白停下脚步,那仆妇是男的!
亦或者太监!
伪娘装的挺像啊。
幸好陆白和顾清欢一贯小心,只有从晏城带来的人才在身边贴身伺候,别的在京城雇和买来的仆人,全部用作打杂。
陆白又是修行之人,日夜与顾清欢笙歌,他可以肯定,这仆妇还没发现他和顾清欢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