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没有任何理由去编造一个谎言。
“故事大概要从十几年前说起,当时你五六岁”
那年入冬后,北蛮遭遇百年难遇的大雪。
他们虽然占据了原来南朝的北部,却只是牧马江北,而且肆意的烧杀劫掠,致使农民不是生产,而大雪又让牲畜死亡大半。
北蛮人面临着断粮的危险。
他们起初只是频频打草谷,四处袭击变成掠夺食物。
但大雪入不住地下,使得打草谷根本不能解决即将到来的饥荒。
於是,北蛮人悍然入侵南朝,试图寻一个活路。
“他们选中了朔北城。”
在边城之中,朔北城是最富饶的城池,因为他的地理位置优越——朔北城在晏城东南,永乐城西北。
沿着永乐城北城门的道一直沿山道而行,在出一山谷后会出现一大片平原,而朔北城就在这平原之上。
朔北城被还有一条黑水河,常年冲击来沃土在朔北城附近堆积,让朔北城的田地十分富饶,每年产粮很多。
“朔北城曾一度被称为南朝的小粮库!”顾清欢说。
朔北城的城主世代姓莫。
莫家乃四大家族之一。
历代莫城主对朔北城治理有方,不仅城墙很高,而且兵强马壮。
一般而言,北蛮在入侵时轻易不会选择朔北城,因为对他们而言,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然而,那一年北蛮真的饿红了眼。
他们倾巢而出,兵围朔北城,誓要把朔北城攻破,把莫家世代经营而囤积的粮食抢过来,以缓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他们这么做的原因还在於,朔北城出山谷,在平原上,孤悬於南朝诸城池之外,一时半水儿很难有救兵。
但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莫家世代经营所攒下的丰厚家底。
莫城主一面飞鸽传书,让朝廷派兵支援,一面坚守城门,誓死不出,要龟缩到底。
这一场大战持续了近一个月。
阴云整日在天空密布,大雪不断飘飞。
北蛮兵的饭菜很快从一天两顿,改为一天一顿,甚至於两天一顿。
饿昏的他们,拚了命的攻击朔北城的城墙与城门,期待撑破好吃个肚饱。
北蛮的将领也不住的挑衅,期待里面的人可以打开城门同他们打一张,他们好趁虚而入,趁机夺城。
奈何,莫城主太坚定了。
任由外面的人骂和挑衅,他自坚守不出,而且城内粮食足够全城百姓消耗几个月,他们手上的精兵又因为守城而消耗的很少,足以支撑下去。
“北蛮兵的似浪,一波又一波的往上冲,但都被打退了。”顾清欢至今记得当时她去给莫城主送吃的时,见到城墙。
整整一面是黑的。
血染的黑。
一股子的腥味漫天,黏稠的血液甚至让城墙像生了瘤子。
里面的人有吃有喝。
外面的北蛮兵却饿急了眼。
他们在久攻不下之后,越来越饿,先杀了马,又煮皮带等身上一切可以煮来果腹的东西,后来干脆把战死同伴的屍体拖回去吃,最后干脆把受伤的人也吃掉了。
到了腊月底,甚至还有饿疯了被人啃噬的惨叫声传出。
撕心裂肺,触目惊心,让人不敢直视。
若找一个词形容的话,顾清欢只能说那是地狱。
莫城主却很高兴。
他告诉顾清欢,只要拖下去,拖到了援兵到来,然后合兵一处,乘胜追击,他们就可以把这些饿的前胸贴后背,手都提不起刀,而且是去了坐骑的北蛮兵一举歼灭。
这些北蛮兵若歼灭,北蛮有生力量将被歼灭,他们将再也组织不起任何像样的对抗。
等到了那时,北蛮将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南朝拿捏,南朝收付江北将指日可待。
在吕易秋率领的大军千里驰援来到时,莫城主把他的作战计划同吕易秋说了,吕易秋当即同意的不能再同意了——若能把这股北蛮兵击溃,吕易秋率领的军队将能长驱直入江北,收付旧有的城池。
届时,名留青史不是梦。
但北蛮兵的将领也不是饭桶。
他们在见到吕易秋率领的千里驰远大军后,知道大势已去,当即灶台都来不及收拾,丢了就跑路了。
朔北城的兵则与吕易秋率领的大军合为一处,乘胜追击,一路追到了黑水河。
黑水河是季节性河流,在夏天奔腾咆哮,在冬季几近於干枯,即便有一点儿水,也早冻成冰块了。
逃跑的北蛮军慌不择路,压根顾不上阵型,连滚带爬的一起排开,跌跌撞撞的向对面河岸冲去。
南朝军队也因此不再顾忌阵型,叫嚷着追了上。
在他们看来,他们吃的肚饱精气足,而北蛮兵现在肚子里只有草根,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一个可以打十个,因此冲起来很勇猛。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南朝军队渡河时,天上忽然电闪雷鸣,腊月的天竟有了夏天的暴躁脾气,而且眨眼之间就下棋了豆大的雨珠。
这还不算什么。
在南朝军队虽纳闷,却不放松追击时,南朝军队遍布整个河床。
莫城主,吕易秋等人更是一马当先,奋勇杀敌,心里还在做着一统山河,名留青史,流芳百世的美梦。
轰!
河床上游, 奔腾的黑河水似千军万马,顷刻间冲垮了他们的美梦,不知多少将士惨死於和河流之中,从此做了水鬼。
“等等!”
陆白诱惑了,“你刚才说腊月但电闪雷鸣,而且黑水河是季节性河流,冬天几近於干枯?”
顾清欢点头。
“那这奔腾的水——”陆白忍不住怀疑,“婶娘,你不会记错了吧?”
顾清欢摇头,“不会记错,我死都不会记错。”
当年正是腊月,正是干枯的河床,忽然间起了洪水,把河床里的一切席卷而走。
陆白沉吟,“这不合常理啊,而且很玄乎,几乎不可能在干枯的河床上,一下子排出那么大的水。”
“的确不合常理。”顾清欢站起来,“但你把这当成事实,你再去想,为什么会这样?”
陆白摸了摸下巴,“若是事实的话,那么这人一定很厉害,不,是非常厉害,他境界肯定不止搬山境。”
搬山易,搬水难。
这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悄无声息的让河流奔腾,从而给予南朝军队致命一击,那他肯定不是修行者,而是仙人,还得是厉害的仙人。
当时在朔北城的厉害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