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濯雪微微偏着脸,有些失神,汗水在肌肤上被照得如地上的雪,还覆着一层薄红。
这已胜过许多声音了。
原来是这夏日的小雨只下片刻,添上一点凉爽之意后就立即止了,此刻风休雨住,流月断云,斜出半线明光,朦朦胧照在他的脸上。
他们也很快打住。
被拧干的手巾是冰冷的,贴在滚烫的肌肤上像冰,越迷津平静地问:“你不喜欢出声吗?”
这起码是个他能问出口的问题,因此问得格外坦然跟直接。
秋濯雪像是一瞬间又回到了这具身体里,那种朦胧的目光瞬间清晰起来,他看了越迷津一眼,眼神让人心慌。
秋濯雪撩动鬓发,样子餍足得犹如饱餐后的猛兽,声音略有些低哑,说起话来很是有点无所顾忌的模样。
他懒洋洋地说:“恶人先告状,是越兄每次都不让我说话。”
秋濯雪起身来的时候,手脚还有点软,往常并不会如此,也许是因为今天太黑,船又吃了水,摇摇晃晃的,仿佛两人也在几乎溺水。
他凑过来,靠着越迷津,仍是不紧不慢的口吻:“你看,出月亮了。”
秋濯雪仰望着天,好像那轮小小的残月在这凉爽的新雨之后,被洗得铅华皆尽,散发出异常迷人皎洁的光。
对於秋濯雪的这种诗意,有些越迷津能明白,他也为山川河流的壮美而感到惊叹,有些则不太能明白,犹如这残缺的月儿。
越迷津只觉得这月光落在秋濯雪身上时,倒的确很好看。
远方的楼船还没有休息,仍然能听到不停歇的靡靡之音,方才听起来很动人心弦,现在听起来就有些吵了。
甚至叫越迷津想起了令人不快的明月影。
秋濯雪只是陶醉地望着天,他的眼角还是嫣红的,沁着两滴未落的泪,如银海生波,肩膀微微放松,似玉楼将塌。
“我在五年前在这儿抓了一名善水的采花贼。”秋濯雪忽然说,“你要不要猜一下我做了什么?”
他说起话来,懒懒的,好似有气无力的模样,手搭在越迷津的腿上,模样有点天真。
越迷津眨了一下眼睛:“做了什么?”
秋濯雪低声笑了笑:“我将他绑在了船尾,他要是不费点劲撑住自己,只怕就要吃一路的水回去。”
“哦。”越迷津想了想,“那他吃了吗?”
“他骂得很厉害,因此吃了不少,后来就老实了。”秋濯雪道,“等我撑船到岸上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发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