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华很清楚,自己是无法说服秋濯雪的。
他虽不赞同,但绝不会强迫秋濯雪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也从来不介意帮秋濯雪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麻烦。
秋濯雪知道,这一次也是一样,慕容华就算心里多么不快,多么愤怒,都不会表现出来。
只因为他很清楚,秋濯雪的心里一定比他更难受。
这样贴心的朋友,寻常人这一辈子都很难得到一个,如果秋濯雪不识抬举,非要自责的话,反倒令他为难了。
於是秋濯雪只好笑一笑,柔声道:“你做事情总是让人很放心。”
慕容华也笑了一下。
他们进房间的时候,煎药的小童正好提着药罐并着空药碗往外走出,见着二人急忙手忙脚乱地行礼,险些把药罐都打翻了。
秋濯雪急忙扶了他一扶,才让药罐药碗免去一劫。
房间里几乎被苦浓的药味完全侵占,杨青刚刚入睡,稚嫩的脸上再藏不住疼痛之色,秋濯雪安静地坐在床边,为他掩了掩被子。
“杨小友在世上并无亲友,仅他孤苦伶仃的一人。”秋濯雪低声道,“我救了他,却没保护好他,他此番遭罪,皆是受了我的连累。越兄,你怪不怪我?”
他仍记得杨青与越迷津的关系似乎不差。
“怪你。”越迷津重复了一遍,皱起眉来,似乎明白了什么,平静道,“你是指你救了明月影,牵连到了杨青?”
秋濯雪无声地叹了口气。
越迷津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他平日说话的口吻足以叫人害怕,此刻的语气听起来竟难得威严,更令人胆寒,叫秋濯雪不禁愣住了。
越迷津的年纪较他要小上几岁,差距虽谈不上太大,但二人放下当年的心结之后,秋濯雪自认与他相处起来,凭借着虚长的这几岁,还是较为游刃有余的。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越迷津真正的怒火,秋濯雪还是感觉到了一点不知所措。
他并不是在畏怯愤怒,可到底是在害怕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
秋濯雪只是沉默。
越迷津紧紧闭起嘴唇来,然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上去好像有些恼怒:“你心中始终是将他当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个需要你保护的孩子,是吗?”
秋濯雪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杨小友虽然有些机灵,但他的确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少年人。”
这显然是一句默认。
越迷津的眉头微蹙,神情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仿佛所说的是一件让人极为不快的事,又或是解释这件事让他有些烦闷:“秋濯雪,他不是被殃及的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