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模样犹如三十年华,但三长老的年纪已有六十来岁,说是看着藜芦长大也不为过,她与大长老还有二长老最是清楚藜芦可怕之处的人。
在藜芦九岁之时,圣教当时只有一位护法,性情甚是暴戾,为练毒掌,隔三差五就会自外头抓来百姓,用他们来渡自己的毒血,倘若侥幸不死,就再用来练蛊,家门外几乎白骨成山,悲鸣成海。
墨戎最早就是以人为蛊床,食人精血的蛊虫往往毒性更烈,只是此举有伤天和,后来才改为药鼎,不过私底下仍有人继续使用古法。
这护法武功高强,平日蛮横惯了,巫觋爱他能力,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有一日,他忽然一病不起,躺在家中无法动弹,任何人也瞧不出问题来。
再过三日,这护法气息已弱,众人正去探望,他忽然嗬嗬惨叫,其声凄厉,令三长老午夜梦回都觉心惊胆战,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那护法痛得发狂,忽然伸手抓破胸膛,胸膛居然皮薄如纸,刹那间裂帛一般,尽数绽开,心上居然被百蛊缠绕,密密麻麻,全不透风。
百蛊见了天光,不再温吞生长,立刻以护法为战场,开始疯狂互食,他断断续续的惨叫维持了许久才终於断气。
只剩十余只时,众人终於发现,护法其实早已被吃得半空,只是百蛊堵住缺口,在体内延续鲜血,勉强维持不死。
那颗心,已是一滩如泥的烂肉。
这时一只小手伸出来,自血肉之中捏住胜利的蛊王,蛊王凶猛非常,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却见那蛊王倏然温顺,躺倒在手掌之中。
蛊王能变得如此顺从,只可能是蛊引在身。
三长老还记得当时巫觋的声音几近颤抖:“藜芦,此蛊是你所下?”
藜芦答得漫不经心:“是我。”
巫觋震怒:“你为何毒杀护法!”
“有什么干系。”藜芦轻轻抚摸蛊王的背脊,护法被吮吸成空,他站在这曾勇猛非凡的枯瘦皮囊前,金童一般,毫无半点惧色,也无半点惊恐,又宛若修罗,“他不是也这样做吗?”
有长老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怎么一样!护法所杀的都是一些卑贱百姓!”
藜芦只是端详蛊王:“他対我而言,也是同样的卑贱。”
他是巫觋之徒,新练出的蛊王将护法精血彻底吸食,更是威力惊人,加上护法嚣张跋扈,平日人缘极差,最终什么惩罚都没有遭受——这是所有长老与巫觋做出的决定。
三长老仍然记得,在他们围绕着蛊王赞叹不已时,藜芦只是站在一旁玩味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