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芦望着他:“你与伏六孤当真是一模一样。”
秋濯雪挑起眉毛:“藜芦大夫似乎深受其扰?”
藜芦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冷漠道:“纵然是无关紧要之人, 他仍抱存怜悯之心,哪怕那人曾与他有隙, 哪怕会损害己身。你虽较他聪明一些, 但本质上与他是一样的人。”
他既没有觉得这是好事,似乎也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秋濯雪实在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一句夸赞, 只好微微一笑:“这世道, 能信任别人不易, 能得到信任, 也从来不易。”
藜芦奇异地看了他一会儿, 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放柔了些许。
纵然这神情在他脸上只是瞬息而过,可仍让藜芦看上去鲜活了许多。
秋濯雪暗暗揣测他大概是想起了伏六孤的事,最终藜芦淡淡道:“你随我来吧,有关澹台之事,我可以尽数告诉你,只是时隔太久,我也未必全都知晓。”
这让秋濯雪大大松了口气:“秋某多谢藜芦大夫顾全大局了。”
其实方才听荆芥所言,秋濯雪已经意识到藜芦为什么会出手了。
神木鼎乃是澹台先祖所造,他持墨莲而来,提出了要求,圣教未遂他的意愿,於是他转而向藜芦索要一只毒蛊。
纪书琴的时代早已经过去数百年,江湖都不知道更变了几轮势力,在这样长久的光阴之下,墨莲居然还拥有当年相同的效力。
这足以说明不管是澹台后人或是墨戎,都相当谨慎小心地対待着这段关系,不敢肆意破坏。
恩义本就两难全,要是藜芦当真不愿意说,秋濯雪其实也能理解。
更何况,以藜芦的为人,只怕世上无人能逼他说出他不想说的事。
“不必,圣教那群草包已将秘密彻头彻尾暴露给你知晓,纵然我藏藏掖掖,也无任何益处。”藜芦已迈步往回 ,冷冷道,“更何况,以你的本事与心性,为了得到更多的消息,想来一定会选择拜访青槲。”
秋濯雪随后跟上:“藜芦大夫不愿意我见到巫觋青槲?”
“你问得倒是直接。”藜芦轻笑一声,“青槲刚愎自用,愚不可及,又颇为多疑。在此之前,你也许还可借我为敌,与圣教联手,换取自己的一条生路;然而今日之后,你再去见他,除非带上我的人头,否则必死无疑。”
秋濯雪沉默片刻,忽道:“我要是死於巫觋之手,阿衡必然不肯善罢甘休,为我报仇,如此一来,连带着藜芦大夫也要动身,藜芦大夫可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