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
“这是中原人的客套之语。”藜芦瞧了他一眼, 又转向伏六孤:“还是你让他看了你的右手?”
伏六孤下意识用左手摸了摸鼻子, 他这右手虽然康复如初,但毕竟断过一次, 加上伤口颇为丑陋, 平日有意遮掩, 因而藜芦才有此问。
“濯雪并非外人。”
这就是默认了。
秋濯雪微微笑道:“除去阿衡之外, 还有外头的那把月琴。”
直到此刻, 藜芦才终於正视秋濯雪,真正感到些许惊讶, 眉毛微微一动:“哦?”
伏六孤莫名其妙:“那把月琴怎么了?”
“用蚕丝弦分离相连的躯体。”若非是有过杨青的提醒,其实秋濯雪也难以想到这一层,将人体犹如物件一般切分,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丝线细微,损伤远小於刀剑,藜芦大夫如此巧思,实在令人惊叹。”
藜芦的确没想到秋濯雪居然会看出月琴上的门道。
即便是圣教中人,也不过知晓雪蚕与赤砂本是黏连在一起的,可具体如何做,却是一窍不通。
伏六孤对这两个孩子的情况确实好奇,可他因续脉时经受了许多疗法,因此从来不问,生怕自己承受不住。
“你说什么?!”伏六孤失声道。
秋濯雪微微笑道:“不知秋某说得可对?”
“确实如此。”藜芦看了他一眼,又对伏六孤道,“你说得果然不错,他的确是个聪明人。”
纵然是夸奖人时,藜芦的口吻仍是冷若冰霜。
这会儿正是晌午,春末已至,时近初夏,烈阳较往常更炙上三分,映照在藜芦平静的脸上,衬得他眼波流转,犹如玉石冷光,无情无感,全没半分人气,令人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伏六孤浑然不觉,颇为欣喜:“那是当然。”
秋濯雪:“……”
他正在思考当着藜芦的面让伏六孤安静一些,会不会让局面变得比眼下更糟。
其实藜芦很早之前就听过秋濯雪的名字,比伏六孤求药更早。
藜芦仍然记得初见时,野葛差人将伏六孤抬进医庐当中,他浑身浴血,神志不清,被体内汹涌而起的高热烧得昏昏沉沉。
任何人在这样的伤势下都该死,伏六孤却还顽强地挣扎着,似是有什么未了结的心愿。
伏六孤足足昏迷了七天,偶尔会醒,醒得都不彻底,并无太多神智,藜芦给他喂汤药时,偶尔能听见他在死生边缘的梦呓。
他说的话并不多,除去怒骂,就只剩下几句垂泪的呼唤,翻来覆去不过双亲与濯雪。
直到伏六孤留下求药时,藜芦才知道濯雪还有一个姓——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