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用事的,又岂止是请越迷津离开那一遭。
从解开剑约开始,秋濯雪就一直在感情用事,分明知道越迷津最讨厌被利用,最痛恨背叛,也最憎恶不守规矩,却为了顾全大局,逼迫他放弃剑约。
越迷津放弃剑约,并非二人还有感情,只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秋濯雪当真会出手。
这些苦果,本都是秋濯雪自己酿成的,他却佯装不知,痴心妄想与越迷津重归於好。
倘若没有外力,倘若越迷津自己不主动提出,秋濯雪就会将这几日拖延至几十日,拖延至再难拖延为止。
“我当然明白,步天行是绝没有办法逼迫越迷津的,越迷津对血劫剑也一点都不感兴趣,也许对打败血劫剑还有那么一些兴趣。”明月影柔声道,“但是你不同,你仍能牵动他的心绪。”
这幕后之人,居然能耐大到将七年前的事都调查出来了吗?
秋濯雪心下一寒,沉默片刻,缓缓道:“也许月影姑娘高看秋某了。”
“高看?”明月影叹息道,“只怕我还看得不够高,亡友屍骨未寒,越迷津却已为你放下剑……”
秋濯雪:“……”
他好像在感伤里突然叫人打了个耳光,一下子醒神过来,却不知道自己该发呆还是该哭笑不得。
亡友。
秋濯雪默默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心下微微松了口气,突然发觉有些误会也不全然一无是处。
“难得相识一场。”明月影凝视着秋濯雪,“我一直无缘得见阁下真容,不知这最后一战,阁下可愿意以真面目示人?”
秋濯雪道:“月影姑娘既有所愿,不敢推辞。”
这易容之术,外在妆粉,内在神态,秋濯雪借着房内的脸盆轻轻洗去脸上残余,直起身体,湿漉漉的手指挽过鬓发,将荆髻扯脱,灰白相间的长发沾水就洗出原样,如瀑的青丝自背上倾泻而下。
最后一抹艳红的黄昏,正落在他的侧脸与飞扬而起的长发上。
明月影静静瞧着他,不禁叹息:“我原本还不相信世人的说法,可是看到你之后,我觉得越迷津对你还能保持现在的态度,实在是了不得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