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濯雪神色黯然:“我的确该更早一些想到,无论如何,已将你牵连进来。”
黑暗之中,谁的神态都看不清,只有庙宇外的狂风暴雨,雷声轰隆,照出一方光亮,却照不透人心。
越迷津声音不变:“你也会有错漏?”
寂静在黑暗之中久久扩散开来,许久,秋濯雪在这一刻才终於明白了越迷津的意思,难掩疲惫地回答道:“我是人,当然会有错漏,当然也会有感情用事的一日。”
“感情用事。”越迷津细细咀嚼了这四个字,他的眼睛泛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半晌后才道,“这纵然是句谎言,也是一句动听的谎言。”
被万毒老人追杀之时,秋濯雪曾教过越迷津凡事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此一来,才有与天争命的可能性,他一直记得,秋濯雪本该高兴。
可此刻用在自己身上,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越迷津将火重新生起,火光终於又照亮三人的面容,明明已看得到面容神态,却无人再想继续开口。
你是为了青木岩参而接近我吗?是。
你对我是真心的吗?是。
之前让我走,是为我好吗?是。
你是真正没有料到吗?是。
这些“是”里,只有第一句话,是越迷津唯一能够确认是真实的,因此他也按照秋濯雪所言,总是先想好最坏的结果。
杨青已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他虽睁开眼睛,但思绪正在高热下沸腾,什么信息都没能接收,这会儿静悄悄地待在角落里,安静无声地熟睡着。
火堆主要是为了给杨青供暖,秋濯雪与越迷津二人都可运功御寒,眼下坐在两侧,被火光照得影子拉长,谁也没去瞧旁边的屍体。
“当年之事。”秋濯雪顿了顿,轻声叹息道,“我并不是不想说,只是来不及,这句话虽然冲了七年,但是我想到底该告诉你。”
越迷津只是抱剑坐在墙角,平静道:“此事很重要么?
“确实。”秋濯雪低声道,“确实并不重要。”
秋濯雪虽谈不上是个完人,但世上真正叫他头疼的事却也不多,他生来对银钱权势都不太在意,如此就少去许多焦头烂额的人生琐事之苦;又兼着性情平和,往日遇到再多艰难险阻,从未惧怕,甚至身陷囹圄时都可自得其乐,偏偏对着越迷津束手无策。
越迷津见惯了秋濯雪镇定自若,运筹帷幄的模样,多年来对他固然抱有极深的恨意,总盼望着叫他品尝一星半点自己心头悲痛如焚的滋味,可当真见他黯然神伤,也没觉出多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