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夭之相!早夭之相!不,他不要哥哥有事!他答应过他会一直在他身边的!

感觉到保成的微微颤抖,承祜心中一暖,加大力度握住他的手,让他安心。

「似有若无,看不清,道不明……」了悟喃喃自语,听得人不明不白,「大阿哥,恕老衲无能了,你骨骼命格奇特,是贵极必伤,早夭之相,可是你却……老衲摸不清你的命盘。」

承祜并不在意的收回了手,缓缓道:「人各有命,既然我所经历却与命格不符,便是自有机缘,大师不必介怀。」

他本就是这段历史的一个意外,谁又能说得清他的将来,所以听着这大师的话他反倒安了心。

了悟沉吟了一会,道:「大阿哥倒是阔达。虽然老衲摸不清,却仍有数语赠於大阿哥。」

「大师请讲。」他倒是好奇这大师会说什么。

「皇家乃万金之首,锋利无双,你命中忌金,但却又离不得,将来遇事仅记上善若水,过刚则折。」

承祜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谢大师指点。」

在旁边憋了一肚子火的保成终於按捺不住,冷声道:「大师以后还是不要轻易为他人批命,唯恐祸从口出!」

听着这明显威胁意味浓重的话,了悟大师呵呵一笑,「各人命数皆有定,福祸相依,谢太子劝告。」

「你!」

「不用在意。」承祜拍了拍他,安抚道。

保成却是觉得憋屈,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对待过,重点是面前这老和尚居然说他最在乎的哥哥是早夭之相!!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那好,你也给孤摸个骨,要是再摸不清,哼,也不知道大师你有没有算到自己的劫难!!」

「太子,别胡闹。」承祜不赞同的看着他。

谁知道今天的保成是倔脾气上来,第一次不听承祜的话,执意撸起袖子,把手放到了老和尚的手里。

了悟大师呵呵一笑,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样子,看得太子爷越发不爽。

「嗯,命格清贵,人中龙凤。太子你前半生尊荣至极,平顺无波,及至后来……」了悟突然沉寂了下去。

承祜心中一沉,保成却面露不屑。

「怎么?说不下去了?」什么狗屁,知道他是太子,能不说他命格清贵,人中龙凤吗?他看啊,这老和尚就是神棍。

「太子殿下,佛云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依你看,何种最苦?」

保成收起脸上的不屑,凝神思考,好一会才道:「求不得。」

了悟大师叹了一口气,松开了保成的手,「求而不得,皆因执着而起,人心不足则困扰自身。强求则伤,切记切记。」

承祜和保成对视一眼,都缄默不语。

纳兰见机连忙道:「时辰不早了,太子殿下和大阿哥还是回去歇息吧,奴才送大师离开就可以。」

承祜点了点头,「你去吧。」

纳兰便扶着大师离开了院子,直到走了颇远,他才松了一口气,苦笑的对着一旁的大师道:「大师,你真的要慎言,天家子不是那么好给批命的。」

按理他是不应该说这话的,只是这了悟大师与自己阿玛是莫逆之交,要不然他刚刚也不会出声提醒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生死有命,何须有惧。」了悟语气平淡道,伸手拍了拍纳兰扶着他的手,语重深长的道,「你阿玛於我有恩,我的话你细细记住。人从爱生忧,从忧生怖。若离於爱,无忧也无怖。」

纳兰脸色如常,轻轻道:「谢大师指点。」

了悟虽然眼睛瞎了,但是心明如镜,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不上心,忍不住叹了口气,「痴儿!痴儿!你且回去吧。」

纳兰不再说话,转身离开,月色把他的身影拉得兀长,苍凉而萧瑟。

了悟和纳兰的身影消失后,承祜和保成两人皆沉默着回了房。

求不得求不得求不得?有什么会是保成求不得的?他贵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荣登大宝,天下一切皆在掌内,还有什么求不得……承祜悚然一惊,除了皇位,还有什么求不得!!

难道……难道……强求则伤,前世可不就是那样,一废之后他若甘心,又岂会落得后来那个下场,那么今生,难道他的一切布局都要功亏一篑!!

「哥哥,不用在意,命理之说只是无稽之谈,当不得真。」保成见自家哥哥脸色苍白的坐在凳子上愣愣出神,忍不住走过去搂住他安慰道。

熟悉的温暖让他发冷的身体渐渐回暖,思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他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照顾了多年的孩子出事,不是说他命格不清吗?那么他就是要成为一个变数,求不得,他要不得也得!!!

承祜暗暗下定决心,却没有看见保成眼底的流光溢彩。

贵极必伤,我就不信倾我一生都护不了你周全!

第二日,众人一大早便随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往菩萨顶上诸多寺庙挨个拜去。保成这次是代父而来,便也一一行礼参拜。

菩萨顶上庙宇众多,这样一一拜过去,便是半日的光景,众人都觉得累得够呛,结束后,太皇太后便也吩咐各自休息去了。

随后几日,胤褆性子本就活泼,难得出门一趟,五台山景色又怡人,便经常去找承祜和保成一同去游玩。

原本承祜因着了悟的话而心思重重,但游览了几天五台山,满山映翠倒是让他的愁绪去了几分,将来的事情不是还没有发生么,他就不信他真的改不了什么。

承祜对空挥了挥拳,算是向命运下了战书。

几天后,五台山之游结束,兄弟三人都有点依依不舍,只是终究是要回宫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