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禹谦盯着施俊为看一会,确定是要的人,扯了扯缰绳。高大的黑马扬起了前蹄,看着竟是直接踏下去一般。
施俊为身的心腹已被吓软,近在咫尺的铁蹄亦让他小腿软,面色死灰呼吸停滞之余就跌跪在地上。
徐禹谦在最后时刻唇角扬起弧度一把勒紧缰绳,刚才因他动作燥动的黑马瞬间安静下来,在原地转打了个圈。
他重新打量那跪在地上被颓色笼罩的败将,淡笑着道:“把腿断了,我倒要看看怎么跑第二回。”
施俊为猛然打了个激灵,还未有准备黄毅几人已翻身下马。
尖锐的惨叫划破夜空,伴随着一声降者不杀,乱窜逃亡的匪军都停下动作,面无人色弃了武器。林威带着士兵将俘虏挨个五花大绑。
清理完南城门的战场,正是红日初升,徐禹谦立在城墙上远眺,心中记挂着其它几座州城。
“传令下去继续戒严,不可放松,不许放任何一个人出城。”他沉声吩咐。
青州是占了先机,却不知其他人是否与他一样,也抢了先机。
林威领命而去。
而两个时辰后的青州府衙,却是乱成一团,外边被穿着盔甲的重兵把守,将所有官员都困在当中。
同知曹兆兴气得满脸通红。
“徐大人再是掌一府之政,也无权一个人就调动满城兵马,还将我们都围困在府衙,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可是朝廷钦封的官员!莫不是他也想与匪军勾结?!”
他异常不满,愤愤指责,其它官员却只是相视一眼,又垂眸不语。知府大人无声无息调动兵马,而他们的妻子儿女也那么巧被邀请,都在这府衙之内。这内中极有深意……总之他们不能有异动。
只是当中隐在角落的官员,额头起了细密汗珠。
外边的侍卫却是丝毫不动,只握紧刀,视正堂中又叫又跳的曹兆兴为无物。
府衙后花园又是一番情景。
梅林被围屏一分为二,梅枝间更是挂了白纱,以此分开了男宾与女眷所在区域。
白纱随风轻扬,官夫人与闺秀们围聚,莺声笑语被风送到另一边,透过细纱能见着那方窍细身影,风姿绰约。与之同来的官员家公子少爷把酒言欢之余,亦能窥得一二,赏心悦目又生灵感,纷纷寻笔落书,只叹此宴好极。
惋芷被众位官家太太围着,再是心中焦急也表现得温婉大方,进退有度,让本就有亲近心思的众人好感再生,欢声笑语一片。
却是不知哪几家闺秀凑在另一边,低声讨论。
“那位系团簇牡丹厚锦镶毛披风的便是知府夫人,听说只比我们大三两岁,长得真是好。”
“颜色是好,听说是新任阁老的嫡女,她兄长还是上届榜眼,如今已升职去了六部。只是与知府大人成亲两年了都未有孩子。”
“没有孩子傍身,颜色好如何,出身尊贵如何,占着正妻又如何。”一名闺秀嗤笑着打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知府大人又是那般风光霁月的人物……”说到这她就只抿嘴笑,看向惋芷那边的视线意味不明。
其它闺秀都相互你看我,我看你,眼底有着被挑起的亮光。
可不是,没有孩子的正妻,就算是正妻也没有什么可惧的。
随着时间点点推移,惋芷也越发的焦心,已经用了午宴,再下来便是评比诗词。
四爷那还未有消息送回来,再晚,就只能用强将人继续困着了。只是四爷那…到底情况如何了。
她想着回头去看不远处带着护卫站岗的戚元,戚元竟然朝她点了点头。
先前…先前她递去目光的时候,他都是面无表情的,那这个点头的意思是……她心头一跳,敛了神思又继续招呼着众人。
徐禹谦已从城门那边回来,孟伟宣派人送来了八百里加急,几个州城在他前些日子的提醒下已揪出内奸。施俊为送的信悉数被拦截了下来,山东一场叛乱被再度压了下来。
他如今只要再审了青州这边官员,此事就能告一段落。
说起来,他还是要高看施俊为一眼,这人骨头挺硬,用了不少刑都未说出还潜伏在青州官员中的内线。倒是他的三个心腹弱了些,在施俊为恨得睚呲欲裂中招了。
他手搭在剑柄上,唇边啜着讥讽的笑意,坐在正堂中看那被揪出来跪着的官员。
施俊为心腹能招是因为他们知道不招就得立即见阎王,施俊为可是保不住他们任何一人,就不知道这眼下的人如何了。
徐禹谦大刀阔斧坐那,身上早没了往日的儒雅温润,只有叫人看上一眼便脊背生寒的冷冽。
一个文官,这种气势,委实叫所有人都心惊。
“本官从来都极有耐性,且在刑部呆过些日子,知道怎么磨人叫他生不如死。招的,本官上报布政使大人,酌情减罚,被迫招的却是要祸及家人。”
跪在堂中四人瑟瑟发抖,如风中落叶。
曹兆兴看着其中一位属下,脸都绿了脚也在发抖发软,若不是被身边人暗扶一把非得跪在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