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意听了这话,随手把窗户关了。她望着林如安道:「你怎么来了?」
林如安也没有多做隐瞒,他道:「我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林如意摇了摇头道:「祖父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林如安能光明正大的去国子监读书,这算是唯一让林如意高兴的事了。
林如安神色淡淡道:「圣旨是皇上下的,他们心里不痛快就去找皇上,为难我有什么用?这个道理,祖父他们看得比我明白。」
林如意望着林如安,她这些日子看清了府上的人情冷暖。亲人好像一夜之间全部都变了,他们看重的不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能给林家带来什么样的利益。除此之外,她远嫁南诏这些统统都不是林家考虑的。
林如意想到林家往日的情景,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她突然开口道:「我突然能理解当初大哥在这府上的心情了。」白白的担着一个长子长孙的名头,却从来不受人看重。明明有父有母,却像是没有一样。好在林悦在后来对林家太失望了,他醒悟了,没有再把林家任何人放在心上,现在过得还算可以。
林如安望着林如意正色道:「如意,你和大哥比什么?大哥是男子,行为就算是逾越些,世人顶多觉得他荒唐纨絝,但他还是有立足之处的。世人对女子本就苛刻,你日后去的地方民俗又彪悍,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好好活着才是。」
林如意摇头神色颇为冷淡道:「在父亲和母亲告知我会嫁入南诏时,我已经想开了。去了南诏我是王子妃,靠着大齐的脸面,越秀王子也不会太不给我脸的。我想的很明白,只是到底是不甘心。」不甘心被林家这么放弃,成了博前途的棋子。
当初她有多么被看重被疼爱,现在看来就有多可笑。为了家人的前程,牺牲她是太理所应当的事儿了。
林如安没有吭声,林如意继续道:「不过没关系,林家现在做什么事都要看我的脸色,这样就好。日后我离开了,你要自己多保重。除了你自己,这个府上谁都不要信。遇到事,没有人会真正护着你的。」
林如安望着平和说出这些话的林如意说不出话来。
林如意幽幽一笑道:「算了,不提这些事了,我过两日便入宫了。临去南诏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我收拾下自己的东西,你回去好好读书吧。日后总有相见的时候。」
林如安忍下心中的酸涩点了点头,他也无能,没办法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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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林如意入宫陪伴贤妃,皇帝正式赐婚靖和公主与越秀,亲事定在明年六月初六。越秀飞快的修书一封,送入南诏。
修书明面上是询问南诏国主,他这个婚是在大齐办,还是回到南诏再办理。暗下之意是,他已经得到了大齐国君的支持,南诏国主做事也要给他留几分余地的。
听到消息时,正值今年的第一场雪飞来。林悦正捧着齐染的火炉,同他下棋。
林悦下棋技术极差,齐染自认为脾气是相当好的,但有几次实在是想把棋子给放下,真心实意的劝说林悦一番,下棋这种事也是靠天赋的。
不过看着林悦抿着唇,非要和自己死磕的模样,齐染又觉得有些好笑。便忍耐着和林悦继续下棋了,齐染总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了林悦身上。
吉祥说过消息后,齐染挥手让他离开,他看了下林悦的神色,发现林悦是真的没有任何表情。林悦是相当难接触的一个人,他对一个人有心时,会非常用心,让你时时都感到舒心,他对一个人无心时,一点在意之情都没有。
林悦好不容易想了一步棋下了下去,然后他抬头就看到齐染正所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他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齐染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幸好。」幸好两人认清了彼此的感情,也幸好林悦心底有他。
林悦道:「你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说我脸上的确有东西,然后趁机帮我用舌头舔下来吗?」林悦这话说的大大方方,十分坦然,齐染只觉得大冷天的浑身发烫,他想不明白,林悦怎么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的?
「你在这种事上说话都不含蓄一下吗?」齐染垂头,随手把林悦刚才说话时'一不小心'推到一旁的棋子放回,然后自己又下了个后才慢悠悠的道。
林悦脸皮厚,对齐染的动作只当做没看到,彷佛刚才作弊的不是自己。
他望着一片黑压压的棋盘,心不在焉的说:「我们这种关系,需要说那么含蓄吗?不过,真该死,我到底要下哪里?」
他思维太跳脱,齐染都有点跟不上了。齐染望着赢局已定的棋盘笑出声,他抬眼望向天空飘下来的细碎雪花淡淡道:「没关系,慢慢想,我等你。」
林悦本来是不想认输的,但现在这情况也由不得他不认了,他把棋子放下,然后起身坐到齐染跟前道:「算了,不下了。最近那个九皇子有没有找你麻烦?」
「他有没有你会不知道? 」齐染抬眸一笑道:「他没有,不过这样也好,可以给我点准备时间。」
「你那个九皇弟一肚子坏水,他不找麻烦就是想制造麻烦,你可不要掉以轻心。」林悦抓起齐染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把玩着道。
林悦没有说出的是,他总觉得齐染对上齐靖时,态度有些复杂。虽不至於手软心软,但就是有些莫名。
齐染道:「你放心吧,等时机到了,这大齐再也没有人能和我做对了,就算是齐靖也不行。」
林悦嗯了一声,他并没有问时机是什么时机。齐靖这些日子老实的跟过冬的蛇一般,把柄都没有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