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程想想自己躺的这张床之外,其他的两个床上都有人或坐或躺着。无例的是, 这些女人都是孕妇。其中一位肚子很大, 好像即将临盆,侧身躺在床上, 翻个身都要哼唧半天, 倒还在安慰隔壁床上的一名孕妇:“哭啥哭?都到了这一步了, 熬一熬就过去了。”
那名在哭泣的孕妇月份和程想想相同, 只是她身体要胖一些, 孕肚也更明显, 摸着肚子,道:“本来我觉得,就是怀个孕。反正女人早晚都要怀,能换点钱, 让日子过得好点也好。可是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想到一出生就要被抱走,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我就后悔了。”
“后悔什么?难道你还想自己养?你一个未婚的女人,家里又穷拿什么养?听姐一句,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拿了钱就把这事给忘了。以后啊,该嫁人嫁人, 该过日子过日子。等到你再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一个你就能忘了。”
“王姐, 我……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孩子。”
“有啥对不起的?能找代孕的, 哪个不是有钱的主?将来孩子的日子肯定过得比我们好。”
程想想并不傻, 透过这些对话,她已经能猜到这里应该就是新闻里听说过的所谓的“代孕机构”。而这些孕妇,就是代孕的女人。
只是自己为什么会被绑到这里来呢?
她很快就联想到了之前在厕所前撞到的那位和她身形相似,穿着一样,神情明显异常的孕妇。难道那个孕妇也是代孕的?中途想跑掉,却又被捉回去了,只是不小心抓错了,把她抓了回来?
不管怎么样,得先联系广平。程想想赶紧坐了起来,想摸兜里的手机时,才发现,自己穿的这套衣服没有口袋。当时,她因为要上厕所,嫌带手机麻烦,就把手机装到包包里,而包包让广平拎着了。自己身上不但没有手机,甚至连证明身份的身份证,以及钱包通通没有。
她又趿了鞋子,跑到门口处想拉开门。门是从外被反锁的,根本打不开。再折回到窗口朝外看去。窗子倒是可以打开,可是窗外装有保笼,人根本出不去。何况这里又是四楼,就算没有保笼,她也不敢贸然往下跳。
同居一室的两名孕妇见她模样有异,便停下了闲话,拿眼去看程想想。
肚子最大的孕妇开口道:“你别想着跑了,我跟阿芳自从住进这里,就跟进了监狱一样。除了产检,根本出不去。我叫王玲,她叫刘芳。你叫什么?大家住在一个屋,知道个姓名,以后也方便说说话,省得无聊。”
不等程想想回话,这时门从外被人打开。有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推着小车,进来给每床的孕妇送餐。
程想想伸长了脖子瞄了眼,发现送餐的虽然是一个人,可是门口却有两个男人随行着。很明显,就是防着有孕妇逃跑。
孕妇们的饮食还不错,一荤两素配一碗肉汤。除了米饭之外,还有馒头。
刘芳和王玲都下了床,凑在桌前吃饭。王玲还招呼着程想想:“你也来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婆家穷,坐月子的时候,我婆婆都没给我做过一顿像样的饭。来这儿几个月,吃的方面比家里可好多了。就是少了点自由。”
程想想肚子也有点饿了,再加上她有心想从这两名孕妇口里多套些话,便也凑到一起吃饭。
在闲谈中,程想想也打听到了一些信息。
这个地方确实如她所想,是一所由黑中介管理的代孕中心。而这些孕妇则都是自愿做代孕的,目的就是为了钱。
代孕一次,这些女人可以收取15万的费用。如果是双胎,则会再多1万5。在怀孕期间的养胎费、检查费,包括后期生产费,都是买家支付。
十几万,对於一些生活贫穷的人而言,便是一笔巨额数字。只需要花一年不到的时间,借出自己的子宫,便能轻易赚到自己七八年也不一定能赚到的钱。这自然是种极大的诱惑。
比如34岁的王玲就是这样。她家在偏远的山区,家境贫寒。20岁不到就结了婚,育有两女一儿。全家的收入只靠她男人在工地上干活赚几个辛苦钱。后来,男人的腿摔伤了,在家一养就是两三年,农活也干不了。王玲只能自己跑出来打工。可是她年轻不小,又无一技之长,起早贪黑,一年到头也落不了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