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杨家两姐弟,的确不错。不论是自己的夫人杨琳婉,还是那一文弱少年杨沐……
第二日起,淩绒固然还到他院中玩闹,但不是往日的一整日,而不过一个时辰左右。
本来连这一个时辰都不会有,但那姑娘刁钻的很,见喂食之人不是自己喜爱的小舅舅,便哭闹不休。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劳烦杨家少爷先行喂食后再哄睡了送回。
杨沐瞧着那还什么都不自知的丫头,心里确有几分嫉妒与苦涩。
自己为何非要来到这该死的身子上,哪怕是……哪怕是!他,他都不想来这鬼地方!
在另一个世界,属於自己的时代下。父母的疼爱,自己所长之下,谁不尊敬三分?
可如今,却寄人篱下,还百般逃脱不了。
搂着那只奶娃娃躺下,莲花池中,莲花已经盛开,摇曳的花朵吐露芬芳。
美丽而动人的身姿,随风摇摆,傲立之色,却有着难以磨灭的孤傲。
这一片景色或许是让杨沐来此,唯一满意的。
杨沐嫌热,也是知晓此时不会有人寻来,干脆身着单衣,把那裤子卷到大腿根上浅眠。
这几日来皆是如此,也无人敢来打扰。反正这偌大的淩府,除了这丫头片子有些良心会想到自己外,还有谁会记得自己?
自那之后,自己不再待绒儿,就连那淩玉轩都不来了。
哎,都没人陪自己好好说说话,真够寂寞的,想着便缓缓合上眼帘。
他早在跨入淩家大院时便知晓,寄人篱下的生活不会好过。
眼下这淩玉轩待自己不薄,吃穿皆是上等,更没人敢随意辱駡,嚼耳根子的,不知比杨家好上多少。
那些仆役更是仔细小心的伺候,哪怕是闲来无事都有数不尽的书籍供自己翻阅,甚至还替他找寻书院,出钱攻读,这还有何不可?
眼下的不满,不过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花开两枝,各表一头。这杨沐心有不快,却也不会如何,心里还觉得自己有些忘恩负义。
那淩玉轩却对这小舅子也有几分满意,人品不错,固然性子慵懒,可重情重义也不会给自己填任何麻烦。
瞧得出是自小在家中小心翼翼长大的,就连对自己皆是如此。
他不是有考虑过让那少年放松几分,不必如此约束,可到嘴的话他终究是说不出口。
这几日替杨沐找了一家书院,如若他能出人头地也算他造化。
想着便合上帐册,打算小眠会儿,这几日商铺间的事太过烦躁。
他本是洒脱之人,可却被逼继承家业。眼下自己人手尚未完全培养妥当,想来再过个两三年倒也不会如此疲倦,还有时间去江湖走走……
想到此处,忽然听闻林黼急匆匆的脚步声,略带匆忙的推开房门打了个拱意思意思便道:“周公子来访,吵闹着便要去莲苑赏花喝酒,我等阻拦不得。”
“宣安?”想到自己这友人便不由放柔神情轻笑:“他要去就让他去,百花酒可有准备?”
林黼颇有不爽的瞅着自家公子,却不由提心道:“杨少爷一直住在莲苑,眼下这时候可是他带着小小姐午睡的时辰!”
淩玉轩一愣:“的确稍有不妥,先让人与杨沐说声,让他回避下。”
“现在这时候恐怕人都碰上了,还回避什么?”林黼忍不住吐糟他家公子:“周公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万一瞧见杨少爷说了些不该说的……”
这一提,倒是让淩玉轩锁眉思索片刻,随即摇头:“宣安不是胡来之人。”想到自己友人的为人便放下心:“待我换身衣服便去。”
林黼瞧着自家主子都这般说,他也不可反驳,固然知晓自家公子所言极是,可总觉得稍有不安。
想了想加快手下的伺候速度,只求自家公子能快些前去。
可谁知,这千算万算偏偏漏算一点,倒不是周宣安不着调,而是总有意外之处不是?
世人皆知周宣安乃是淩玉轩的友人,此人放浪不羁,游走花丛,武艺高深,练得是一手好枪,才华更是不差,说是能文能武并不为过。
周宣安喜美之人,当年与淩玉轩一见如故,其中便有对方长相极佳这点,故而才一次次放软了身子接近,成为难得的友人。
三年前,因友人成婚,其后妻子怀有身孕,再加之家长长辈将其家业交与手中,故而淡出江湖,让他每每想起便感叹惋惜。
但却不妨碍两人的情意,当真是亲如兄弟。每每路过江南,势必要前往安轩城喝上一壶好友亲自酿制的百花酒。
眼下,他刚了解江湖上一场小小的恩怨,打发了唠唠叨叨的林黼,心想眼下莲花盛开,品酒自当前往莲苑,便绕开仆役,推开莲苑大门。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会看到眼前这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