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莲亭嘿嘿笑道:「有教主在我身边,哪里都去得,哪里都去得!」
东方不败掐他一把,又幽幽一叹:「我前世在崖上呆了十年,对武林中事也并非全然不晓。那嵩山派左冷禅是个野心大的,一心想要将五岳剑派合而为一,随后再夺了少林武当的地位,恐怕就要找我神教下手,也是不得不防。」
杨莲亭敛了神色,皱眉道:「正道之人狼子野心,与我神教数百年争执不休。教主,不如想个法子,将他们一一铲平……」
东方不败又摇头:「莲弟,这武林有正负,正如你我练功有阴阳。将那些个正道打压容易,可若要将其一举扫平,却绝不可能。便除了这个,亦有另一个冒出头来。我也是几经周折、又死过一次,方才明白这个道理。」
他神情有些怅然,续道:「莲弟有所不知,你看我这黑木崖上,黑衣武士与黄衫护卫轮班论点,规矩严明,并不像是武林人那般随性,其实便是有个来源的。」
杨莲亭上辈子可没听过这个,顿时有些兴趣,凝神听讲。
却听东方不败说道:「这日月神教,归根溯源,脱胎於元末一个大教名为『明教』者,原就不是个只奔着武林的门派。今朝皇帝的祖宗朱元璋便是明教出身,后来借了明教的势力揭竿而起,推翻元朝,建立明朝。可他做了皇帝就翻脸不认人啦,将一众明教兄弟尽皆打压下去,没被他害了的明教残部隐居在这黑木崖上,建立了日月神教,暗暗筹谋,待等到一朝明朝气数尽时,就要将这朝代推翻,夺回地位来!」
杨莲亭听得是心潮澎湃,尤其闻得当年改朝换代众英雄豪杰事时,更是悠然神往,恨不能也生在那时,要用一身本事闯出片天地来!
东方不败看他神情,笑了笑说:「莲弟此时所想,便是当年我夺得神教、看了教中秘典后所想。故而我以狠辣手段整顿神教,为诸教众惧怕,也是想要先一统武林,再起事夺得明朝江山!」
好大的志气!杨莲亭双臂一紧,只觉得胸中豪气陡升,恨不能吼上两声,才能纾解两分。
而东方不败又轻轻叹气,按上了杨莲亭的胳膊,柔声道:「莲弟,你且冷静些。」
杨莲亭深吸口气,讲道:「教主,我冷静啦。」
东方不败倚在他身上,伸手给他抚了抚胸口,说:「我那时担忧教中又出一个如朱元璋这等心机深沉之人,就潜心炼制了一种毒虫,就是后来莲弟你用过的『三屍脑神丹』,让满教上下一心只为我趋势、只听我号令,若有不从,就要让他们发癫发狂、丢了性命!后来也花费工夫积累金银财帛,想要囤积粮草兵器,多家谋划。只是那任我行自登上教主之位以来,最好甚么『仗义疏财』,跟一众江湖人称兄道弟,将好好的能争夺天下的神教变作个江湖门派,还得意得很哪!」
他说到这里就有些恨然。当初他可是雄性壮志,想要做出大事业来的,却没想到前几任教主渐渐忘了神教宗旨,原本积攒的金银也都耗费出去,整个神教上下更是没了规矩,实在让他痛恨。不过东方不败也有些急功近利,初时几年又因神功未成阴阳相扰而大动干戈,便是让教众惧怕的多,真心崇敬的少。也算是个败笔。后来神功大成,他渐渐有了女子的心思,雄心壮志就都淡了,便把神教甩手给了杨莲亭去管,给他弄得大不成样子,终是被任我行捡了便宜。
东方不败揉了揉额角,又说:「之后莲弟你做了总管,我退居闺阁之中,一心只要……宏图大志,也就罢了。」
余下情形杨莲亭都是晓得,胸中热血忽然也冷了下来。
东方不败半阖了眼:「莲弟,我这回再想起往事,只觉着好像是梦里一般。如今想来,这天下哪里是那样容易争来的?且不说如今正在盛事,天下归心,就是神教所存钱物,也耗不起揭竿之事。如若当真想要让神教争夺天下,恐怕还得有百年积累之功,我这一个教主,如今也只能为后人做些筹划,图百年后事了。」
杨莲亭重重地吁了口气,一点头:「也是。」
偌大的天下,他不过是沧海一粟,能将这神教好生把管都不容易,再者有老婆在怀,他日子已是舒爽无比,就莫要妄想其他、自找麻烦啦!
想得通透了,外头天已是黑得很,杨莲亭就这般搂着老婆闭眼去睡,今儿个实在累得慌,他也就不折腾甚么,沉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