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皇帝在心里哼了一声,心想不愧是墙头草,这话说的谁也不得罪。而姬洛和户部尚书因这话都看向兵部尚书,韩司恩也慢慢腾腾的把目光斜到了他脸上。
顶着这六道视线的压力,兵部尚书嘴里直发苦,他忙朝皇帝禀明道:「皇上,微臣觉得既然西戎犯了我大周,此时他们又处在内乱之中,我们可以趁机给他们一个教训。至於太子提出的亲征,微臣觉得太子身为储君不可以身犯险,大皇子向来英勇,倒是可以前去。」
兵部尚书这话说完,姬洛便道:「父皇,皇兄前去不妥,皇兄对西疆不熟,儿臣毕竟前往过……」
「若说谁对着西疆熟悉,韩世子刚刚前去不久定然是最为熟悉的,韩世子深受皇上重视,做事又向来铁面无私,微臣觉得当派韩世子随行,只是边关有危险,就是不知韩世子愿不愿再次替天前往。」户部侍郎赵宽逮着机会进言道。
「赵大人这话就错了,首先韩世子早已经是侯爷了,这是父皇亲封的,赵大人竟然没有记住,那就是对父皇不敬,其次,满朝文武这么多武臣,赵大人竟然提起让万安侯前往西疆,难不成在赵大人眼里,这些武臣还不如一个万安侯这个文人?」赵宽的话第一时间被姬洛有理有据的给反驳了。
赵宽心里已经做好了被韩司恩反驳的准备,但他没想到姬洛会替韩司恩出头。於是在众武臣的目光下,他忙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要不然如赵大人所言,这朝堂之上的文臣都可以前去西疆迎战了。」姬洛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赵宽的话。
赵宽瞅了瞅皇帝莫名的神色,缩了缩头,不敢再多言了。
皇帝看着乱糟糟的朝堂,等文臣和武臣开始争吵了。皇帝就坐在龙椅上,冷冷的注视着这些人,直到第一个发现皇帝脸色不好看的大臣不敢吭声了,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朝堂上安静下来之后,皇帝看着姬洛道:「太子前去西疆,可有把握?」
姬洛忙表明心迹道:「儿臣有。」
皇帝站起身道:「西戎乃我大周西疆边陲一小国,今日竟然敢犯我边境,的确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太子既然有心亲征,那此事朕便许了。」
而后皇帝不等朝臣反对,便道:「此事无需在意,户部准备前线所需粮草,兵部协助太子调军,朕要让西戎这野蛮之地的人知道,我大周不是他们想犯就能犯的。」
说罢这话,皇帝看了元宝一眼,元宝尖着嗓子,喊了声退朝。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说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皇帝这么果断呢。
往日遇到这种事,哪次不是需要他们吵吵闹闹一阵子,等各方平衡了势力,他们面上妥协了,皇帝才给出一个结果。
韩司恩这次没有直接离开,他想了想还是前往了禁军训练场。他去的时候,白书正兴致勃勃的和人进行比试。
他看到韩司恩时微微一愣,把人一拳打倒在地上后,便走到了韩司恩面前,有些惊喜的问道:「韩司恩,你来找我吗?」
训练场上的禁军,都把目光从白书身上放到了韩司恩身上,眼神有些暧昧。白书冷冷的朝他们看了一眼,禁军都低下了头。
白书和韩司恩寻了个安静的地方站定,韩司恩看着他,没有隐瞒今天得知的消息,把西疆的情形说了一遍,最后道:「你哥白文瀚也在失踪的人员之中。」
白书听到这话,脸色咻然变了,他望向韩司恩,目光里带着不相信的询问。韩司恩点了点头道:「是真的。」
白书抿了抿嘴,然后突然跑出训练场,韩司恩看着他的背影,他知道白书所走的方向是出宫的。
韩司恩微微垂下眼,挑眉轻笑了下,心里很是平静,又像是放下了一颗压在心底的石头。
韩司恩缓缓的从训练场离开,准备回侯府,在拐角处他看到了姬洛。
姬洛也是前来告知白书这件事的,但是他只看到了白书消失在宫里的身影。他看着韩司恩皱着眉道:「白书身为禁军教头,身份不同以往。若是直接连和父皇说都不说一声就离开京城,那在父皇眼里可是大罪,在加上有心人挑拨离间的话,父皇那里谁也不知道会怎样生气,说不定还会因此骂你几句,你刚才怎么不拦着他?」
「拦着他做什么?」韩司恩平静的反问?姬洛觉得韩司恩这话有些古怪,总觉得韩司恩有故意的成分,他有些不明白。
韩司恩倒是很明白自己所想,他一直在想,白书对自己的喜欢,在紧急的时刻,会不会为自己考虑。他并不是在确认自己和白文瀚在白书心中的位置,这没什么好比较的。
他只是在想,白书所谓的喜欢,到底有多喜欢。他是禁军教头,现在自己告诉他白文瀚出事,白书如果语言不吭就离开了京城,不管皇帝找不找自己的事,韩司恩都觉得这样的喜欢还不如没有。
他一时兴起突然试探了下白书,结果没有失望也没有惊喜罢了。
韩司恩心里想什么是不会和姬洛说明的,他朝姬洛行了个礼,便离开了皇宫。
他刚走出宫门,准备坐上马车回万安侯府,便看到了青天白日之下,白书沿着别人的屋檐跳了过来。白书停在韩司恩身边,抓着他的胳膊,额头上有些汗珠低落。
他武功高强,身体常年温热,并不容易出汗,这次流汗,纯属於是心焦的。
白书看着韩司恩略带几分喘息道:「我去给皇上请罪,你等我一起回去。」说完这话,白书便朝宫里急匆匆的跑去了。
韩司恩站在宫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莫名,只觉得刚刚从心底挪走的那块石头,不但又回来了,而且变得又沉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