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惠要说客气话,左单单就拉着李母的手,“姥姥,你咋能这么说呢。我们这些小辈的少吃一口,也得让老人吃饱了。你和我姥爷在这里辛苦,我妈在家里整天的抹眼泪呢。我们都舍不得你们这样受苦。”做好事还不让对方知道,左单单可从来不会做这样的雷锋。
以后要是李家出来了,李惠和李家这边肯定要走动的。她得提前把这灶给烧起来。
李母听着,眼睛也红了。她觉得这些年要说苦的,反而是闺女。她们就是再苦,大伙也是一起的。反而是闺女李惠一个人嫁到农村去,没个依靠。受了委屈也没人说呢。她过的那么辛苦,还惦记着他们呢。
“难为你们了。”李母抹眼泪。
李父沉默着没说话。
左单单赶紧儿劝道,“可都别哭,咱一家人难得见见面呢,要让老人哭了,可就是我说错话了。姥姥姥爷你们就安安心心的,也别担心我妈。家里现在日子也过好了,我三叔给我们家盖了大房子,青砖瓦房呢。我爸还念叨着要是以后你们离开这儿,就和我们一起住都能住下。我爸现在也受到老队长的看重,说不准就要做大队长了。以后要是你们真的去了我们家,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这话说的简直到了李家老爷子老太太的心眼里去了。他们不怕苦,就是担心走到哪里都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
连李父都被说的红了老眼,偷偷的抆眼睛。
虽然李惠也不知道自己男人啥时候说了这样的话了,但是她丝毫不怀疑闺女说的话,她觉得大成完全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就是这样的好男人。“爸妈,单单说得对,你们可别为咱们操心了,家里一切都好呢。”
舅舅李文昌终於憋不住了,红着一张脸道,“小惠啊,要是大成当了大队长,能把雪儿弄城里去吗?”
李惠听到这话就愣住了。
左单单也愣住了,她咋不知道大队长有这么大的权利啊。
李父李母都皱着眉头。李父道,“文昌,别给大成添麻烦。”
李文昌抹了一把脸,“我知道……可雪儿毕竟是我唯一的闺女。我这个当爸的也不在身边,我心里愧疚。”
“也不怪舅舅,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左单单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惜,我爸也帮不上忙了,不是不帮,是鞭长莫及。苏雪现在已经不在咱生产队了,她去了山窝生产队。”
“什么?”李文昌抬头看着她。
李母也道,“这是怎么回事?”
左单单叹息着道,“之前有个女知青生了病,她非得说人家女知青是乱搞男女关系。人家卫生所都出具证明说没那事儿了,她不依不饶的,跑人家老队长家里闹,又要去公社闹。就想让公社把那女知青抓着批`斗。公社觉得她闹事,就给换了个偏远一点的生产队去了。”
“真是胡闹,胡闹!”李老爷子直接气的狠狠的拍着桌子。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这会儿实在是气到心里去了。就因为左单单说的批`斗两个字。
他们家之前就遭过罪,现在他们的孙女竟然还想让别人遭罪。让老爷子想起了当年那些不堪的往事。他的孙女竟然已经沦为那些一流了。
“怎么会呢,雪儿怎么会干这种事情,是不是公社搞错了?”李文昌有些不相信。
左单单道,“舅舅,公社和生产队总不会联合起来骗人吧。再说了,这事儿关她啥事啊,她去闹,没一点好处。反而要害了人家女知青一条命。都是女知青啊,何苦呢?”
李惠也解释道,“确实是这么回事。这事儿闹的还挺大,公社那边专门派人送她们去的山窝屯。”
李父和李母的脸都黑透了。作为高级知识分子,他们是很温和的一类人。很不喜欢闹事,也不喜欢害人。对苏雪的行为也是十分反感的。
“我也挺生气的,”左单单愤愤不平,“她有胆子去闹事儿,咋就没胆子偷偷的来看看自己的亲爹呢。想想就生气。”
李文昌:“……”
因为苏雪这事儿,李家人的心情一直不大美妙。唯一值得高兴的是,闺女和外孙女都很孝顺懂事。闺女家里也越过越好了,让人他们也像是看到希望一样。
走的时候,李惠又给隔壁送了点儿粮食。可惜隔壁没人,李惠就直接放家里了。给留着个纸条。
“妈,这给谁留的啊?”出农场之后,左单单问道。
李惠笑着道,“给你爸的一个长辈呢。以前也是部队的干部,听说还打过鬼子的,你爸敬佩他,平时也稍带着照顾点。”
哎哟,这歪打正着的烧了个冷灶啊。左单单心里惊讶,谁说好人没好报的。就左大成和李惠这种老实善良的人,冷不丁的也能帮几个大人物啊。
农场里,李母和李父两人站在门口看着远方,李母叹气,“看着单单这么懂事,我就放心了。咱小惠算是熬出头了。希望单单以后好好的孝顺她妈,小惠为她可受了大罪了。”
“行了,以前的事情就别提了。”李父沉默的背着手进屋。
天气热起来了,左聪也从县城回来了。这孩子回来也没歇息,回来就跟着左大成两口子下地干活。
左聪长的好看,又读过书,他一回屯里,就惹的屯里新来的女知青的注意。
没办法,长的好的人,总是格外的让人注意。特别是这人还是读书的知识分子,家里勉强也算根正苗红,条件还好。简直就是这里的左家屯的钻石王老五了。
连魏晓红都偷偷的往左聪身边凑。
左单单发现这苗头之后,赶紧儿掐苗头,要是左聪真的找了魏晓红,她觉得自己能找块豆腐撞死了算了。
於是在魏晓红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左单单帮着撮合之后,左单单立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是要回城的人啊。咋能把眼睛放在农村呢。想想你们大姐,肯定找城里工人结婚了,没准还能找干部家庭子女呢。我虽然是我们家小聪的姐姐,也不得不说,你们不配!”关键是你配不上他。
左单单苦口婆心的劝,“你是多好的姑娘啊,得找个和你一样的,才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魏晓红没想到左单单竟然会把她想的这么好,心里也觉得左单单说的很有道理。左聪就是好,可是也是农村人。而她冲早是要回城的。
左单单又问她,“对了,你们那封信寄过去很久了吧,咋还没回寄钱过来啊,我去公社帮你们问过了,都没信儿呢。”
说起这事儿魏晓红脸色就不好了,脸上愤愤不平,“肯定是舍不得给钱我和小军。当初说对我们多好多好呢,真的找上他们了,还不是舍不得。”
左单单安慰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别太生气了,毕竟你们姐这年纪估摸着是要结婚的。她想嫁得好,嫁妆必须丰厚啊。”
这话简直就是戳了魏晓红的心窝子。她和魏小军都要过不下去了。家里竟然还想着给她大姐准备嫁妆?!
过了两天,魏晓红和魏小军又一起来找左单单了,两人期期艾艾的,不好意思的找左单单要了邮票和信封。准备再给家里写一封信去。这次言辞更加的狠,“要是一个星期之内没看到钱,就恩断义绝!”
左单单看着他们写完了信,封好了信封寄出去。她可没告诉两人,这封信是注定到不了他们家里人手里了。因为他们家里人早就搬家了。
这没毛病,反正她整天在农村待着,咋知道人家省城干部家里搬家的事儿。
夏天刚刚过完,左家屯就出了一件喜事儿。
左水生家的孙子左小柱进省城当工人了。
这可在整个左家屯引起了一场轰动。轰动程度不低於当初第一辆拖拉机进左家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