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静仁内疚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怪我们,可爸平时太忙了,就连家里他也顾不上。妈这边要照顾三个孩子,忙的转不开身。”
沈一鸣走出门,站在院子里,指了指大门,“你回去吧,别再来这里。我不喜欢魏家的人站在沈家的地面上。”
“一鸣,咱们是一家人。”魏静仁祈求道。
“去年,运输公司增添了两台文印机,那是从京城运过来的,废了老大的劲儿。为了这事情,运输公司特意增加了个文印员的职位。现在这职位是给谁了?”
魏静仁听到这话,瞬间白了脸,嘴唇紧紧的咬着。
沈一鸣笑道,“有些事情我当做不知道,你们也消停点,回去吧。别来了。”
魏静仁低着头,匆匆的走了出去。
她刚出院子门,宋刚就从屋里出来了,“走啦,终於走啦。”赶紧儿去关上门,“以后让赵老师别给她开门。”
“进来吃饭啦。”外婆在里面喊着。
两人赶紧进了屋里,宋刚自来熟的给两人摆放碗筷,然后和外婆说,“赵老师,你干嘛给她开门啊?”
外婆看着她道,“干什么不开门?”
“她没好事儿,你不知道她现在坐的位置,就是咱一鸣的。”
“我不给她开门,她还以为我把她放在眼里呢。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挺闷的。我就看她来唱什么戏,反正耽误的又不是我的时间。”外婆给沈一鸣夹菜,“吃菜吃菜。”
宋刚突然觉得赵老师这话听有意思的,觉得老师不愧是老师,技高一筹。“老师,我敬您一杯。”他端着一碗汤就一口闷了。
外婆笑的眯了眼。
省委大院,二楼魏家。
魏国华在家里等了老半天,都没看到闺女带着儿子回来,皱了皱眉头。放下报纸站起来。对着厨房里做饭的杜鹃道,“静仁出去很久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老早就出去了。估摸着快回来了吧。”杜鹃解下身上的围裙笑道。她留着齐耳的短发,身材瘦弱,显得十分贤淑。
魏国华板着脸叹了口气,“吃饭还要人去请,这大过年的,这么大的人了……”
“还是孩子呢,别说了。”杜鹃笑着劝道。
魏国华忍了一口气没说话,坐在沙发上继续看报纸。对於这个儿子他也觉得挺纠结的。当初他和沈月红是通过组织上介绍结的婚。谁知道沈月红竟然难产了。孩子小时候身体差。杜鹃又不小心怀孕了,照顾不过来,只能联系沈家两老帮忙照顾孩子。谁知道沈家这边抱着孩子去医院检查,说什么孩子严重营养不良,抱回去之后就把姓给改了。魏国华觉得这是沈家找借口呢。怎么可能营养不良。杜鹃平时一口吃的都舍不得吃,给他吃。怎么能营养不良呢。难产的孩子身体差,这不是正常的吗?
“爸妈,我饿了。”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从房间里探出脑袋来。“什么时候开饭啊?”
“再等等,你们哥哥姐姐还没回来呢。”杜鹃不高兴的皱眉道。
两孩子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正要关房门进屋里,家里的大门打开了了,魏静仁带着风雪从外面进来。脸蛋都冻红了。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一鸣呢?”杜鹃着急的问道。
魏静仁看了眼魏国华,“一鸣在家里吃饭呢。他不来了。”
魏国华将手里的报纸甩在沙发上,“吃饭!”
新年过的很快,对於知青们来说,简直就像翻书一样的。在家里好日子还没过够呢,就得继续回乡下去了。而且这一回去没多久就要开始春播了,干不完的农活,让他们对未来都没什么信心了。
他们唯一的梦想就是回城。这梦想有些遥不可期。
因为知道知青们的归期,知道这些娃娃们过年来了肯定要大包小包的,左水生让左大成开着车子去镇上接人。大半夜的,别把人给冻坏了。别人他不管,一鸣不能冻坏了,这车子都是他弄来的呢,该照顾还是得照顾。
左单单想着沈一鸣要回来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不过早在之前,她就决定了,打死都不承认她自己懂英语,装作不知道。反正她就是一个单纯的啥都不懂的农村小姑娘,咋懂爱老虎油是什么意思哟。
知青们晚上回来,动静闹的挺大的。左大成回来,笑的合不拢嘴,说沈一鸣给他带了酒回来了。虽然不多,可那酒很烈,喝了全身舒坦。
左单单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
第二天,屯里就能看到知青们的身影了。许是过年了,这穿的衣服都和年前不一样呢。老队长看了之后直皱眉头,觉得这回去过了个年,就过的忘了自己的本分了。咱农村干活的人,穿那么好干啥呢。这不是糟蹋衣服吗?不过老队长也不大想管他们了,反正过几天开工了,这衣服咋样也得换的。
趁着屯里还没开工,老左家又开会了,开始张罗盖房子的事儿。首先要解决的是地基的问题。先把地基谈下来。然后三叔去找砖厂联系青砖。如果老队长问起家里哪里来的钱,就说是三叔找工友借的。人家老司机钱多着呢。
左大成激动的拎着二两酒就去了左水生的家里。一听左大成家里要盖房子,左水生差点儿把嘴里的酒都给喷出来了。当然,左大成的理由是充足的,“老三说了,不想和大哥家里做邻居了,借钱也要盖房子搬走。我琢磨着也一样。老三不常在家里,我们一起照顾老娘也方便。”
左水生想起年前的事情,也挺理解他们哥儿两的。被自己家人给告公社去了,这事儿还真叫人不舒服。他们老左家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於是也没多说,说换就给换了。
顺利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左大成高兴极了,忙不迭的准备回去告诉大伙这个好消息。
刚出了左水生家的大门,就碰上沈一鸣了。
这孩子一回屯里就换衣服了,破旧的棉袄,穿在身上朴朴实实的,看着让人踏实。不像其他知青那穿着打扮,总觉得心不定,啥时候都想飞走一样。
“大成叔。”沈一鸣拎着东西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腼腆。
左大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呢,就笑道,“咋了,一鸣你有啥事儿要我做的?”
“我过年的时候,给婶子买了条围巾。”沈一鸣微微的低着头,看起来不好意思。
看他这样子,左大成就会意了,要真给李惠送的,还能这么不好意思?肯定是给别人送的呢。
“这咋好意思呢,这么贵重。”
“大成叔,你总是接送我们,也挺辛苦的,婶儿过小年的时候还送水饺给我吃了呢。要是不收这礼物,我心里可不安心。以后都不敢接受你们的好了。”
沈一鸣很坚决道。
左大成觉得这孩子会办事啊。虽然是送给单单的,可也不直接说。别人也不能说闲话了。是个好孩子,知道疼惜女孩子的名声问题。不像一些知青花里胡哨的,整天勾搭女同志,恨不得整个公社都知道他们处对象一样的。
“那行,我就收下了。”
沈一鸣又道,“能不能不要说是我送的。让人知道了误会。”
“送了礼物还不敢让人知道,行,我也知道你的难处。”这年头给人送礼物,就担心人家背后说闲话呢。